莺七闻言,呆了一呆,撅嘴嗔道:“喂,你觉得慕姑娘很美么?”
霄衡一愣,不禁哑然:“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对慕姑娘并无他意,莺七,我并非以貌取人之人。”
莺七听他说他自己并不以貌取人,联系到艳丽的水容遥,心想以水容遥之绝色,霄衡也视若无睹,并不区别对待,想来他说的是实话,禁不住心花怒放,嫣然笑道:“好,我相信你,你接着说。”
霄衡微微一笑,续道:“当时我眼见他妹妹病得严重,便替她输送长生真气,这些真气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却令这位孱弱的姑娘得以恢复生机,数日之间,甚至已能够出房散步。
那时慕漴见她好了许多,欣喜欲狂,再三向我道谢,说道如此深恩,不知何以为谢才是。
但慕姑娘的病是生来便带着的寒疾,天下并无可以根治之法,我的长生真气虽然可以替她续命,但也不能完全治好她的寒疾。
我说了这之后,见慕漴脸色剧变,从满脸喜悦变成无限凄凉,心中不忍,便答应以后每年都来日照城,替慕姑娘输送长生真气,以延续她的性命。
莺七,那时我和你在日照城里吃了饭却没有银子,便承蒙慕漴替咱们付钱,那时你只道我们和他初识,其实我早已和他相识在先了。”
莺七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霄衡叹道:“这位姑娘自幼幽居深闺,除了她哥哥之外,极少见过别的青年男子,何况,慕漴虽然fēng_liú多情,对她却实在很是宠爱呵护,年深日久,慕姑娘不免芳心错寄。只是在慕漴心里,这妹妹虽然重要,比起别的,却是不如了。”
莺七笑眯眯地端起熬好的药汁,坐到他身边,眨眼道:“慕姑娘也曾见过你呀,要不是她先喜欢上了她哥哥,说不定也会对你念念不忘呢。”
他低头道:“休胡说。”
明明是带些警告甚至恐吓的语气,但少年的眉眼沐在夕阳之中,却勾勒出无限温柔轮廓。
莺七心头一软,安心似的抚慰他道:“好,是我不对,你原谅我,下次再也不胡说八道啦。”
霄衡微笑道:“要你不胡说,只怕也难得紧。”
莺七嘻嘻一笑:“你叫我不胡说,我便听话。”说着拿调羹试了试药汤,想起他嗜甜,不禁皱眉:“这药真苦,你不要怕,乖乖喝完好不好?师尊说了,这药得连喝一个月,才能复原呢。等你好了,我给你吃。”
霄衡接过碗来,一气饮尽:“我并不怕苦。只怕尝过了甜的滋味,便从此眷恋难舍。”
因城主之妹即将出嫁,日照城里喧嚣热闹,满城喜庆。
七八日过去,霄衡伤势渐复,莺七瞧着他神色不若之前苍白,左看右看,十分欢喜,拉了他上街逛去。
街上人群倏来倏往,街市繁茂,两人并肩而行,指点风物,莺七几次想要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但每次刚刚移动半尺,都倏然收回。不知为何,她素来胆大,但在他面前,总是不自禁的羞怯退让。
如此往复数次,谪仙终于不能再装没看见,侧过头来,脸上起了些莫名的波澜:“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老脸一红:“没……没什么。”
讪笑着岔开话题:“我瞧你的衣衫有些旧了,给你买一身可好?”
他怔了怔:“你给我买衣裳”
她忙道:“你放心,我有银子。”
霄衡沉声道:“莺七,大丈夫在世,须得恩怨分明。我虽对慕漴有些薄恩,但这几日住在慕府,咱们也叨扰他许多,不可再收他的钱财。”
莺七喜道:“我同你想的一样,不会去拿慕城主的银子的。”见他轻蹙眉头,神色微带迷惑,便解释道:“这几天我都带了小狴去城外打猎,那些猎物卖了不少钱,足够咱们用啦。”
说着兴冲冲地拉了他,进了一家绸缎铺,霄衡拗她不过,只得相随。
掌柜的眼乖会识人,见得霄衡风姿,殷勤万状地迎上来,脸上笑成了百花齐放:“二位客官,可要添置些衣裳?”
这家绸缎铺店面虽小,但掌柜的眼光不俗,有一批好缎子。莺七挑了一件雪绸裁剪成的衣衫,催促他换上,少年换了立在窗前,如凝霜雪,平增无尽清寒。
那掌柜的笑容可掬:“两位客官,这身衣裳本是六十两银子,但这位公子生得实在太俊,小的给您少十两银子,盼公子您多穿这身儿上街,也给咱们家做一做宣传。”
掌柜的甚有主张,深谙宣传是王道的道理,莺七很欣赏他的好眼光,笑吟吟付了款,顺势拉了霄衡出门。
霄衡侧过了脸,局促道:“多谢你。”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数日来他对她的态度始终若即若离,保持着礼貌而疏淡的态度,仿佛伏羲崖下、大雪山中曾发生的事只是一场幻梦而已,此刻更是直接抽手而出,叫她讶然不解:“你……你干嘛这么冷冰冰的?”
后者波澜不惊:“师叔待师侄,便是这样,总要讲些长幼尊卑的规矩。”
这位师叔的伤势虽好了,但莫不是脑子却糊涂了?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慕府,萧君圭正同赵伯雍一边对饮一边对弈,见状便笑:“我们家莺七攒了许久的银子,问她讨来买酒都不给我,原来是为了给师叔买衣裳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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