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来, 必是要有转折的。
玉嬛剥着核桃慢慢吃,莞尔笑道:“沈家自认为是捡到宝了?”
“可不是。年初时沈夫人亲自往京城走了两遭, 上个月送了聘礼,婚事也不远了。”
“若果真如此, 还真是便宜了她, 那般歹毒的心肠, 却寻得如意归宿。”玉嬛凑近些,眨了眨眼睛,“世上的便宜事不多,沈姑娘积的善缘不够,未必有那福气。对不对?”
老夫人笑而颔首,“萧琅跟咱们晏平不同,晏平拖到二十岁才说亲事,是他存心历练,在军中耽搁了几年。萧家却是几年前就操办起这事了,萧琅在外的名声也不坏,若真是如意归宿,京城里那么多出挑的女子,能轮得到她么?”
话说到这里,玉嬛倒是灵机一动。
“难道是那萧琅……”
老夫人说得隐晦,“京城里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自然是有缘故的。”
玉嬛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她前世对两位萧贵妃格外留意,对她们的家事也稍知一二,萧夫人固然算不上多和气,却也不是爱刁难人的,膝下另外两个儿子娶了亲,也都颇和睦。唯有萧琅拖到如今,要不是眼光太高守身自持,便是有不为女家所喜的隐疾。
萧琅体貌端正,没见病弱之态,莫不是……有些独特的癖好?
这个念头冒出来,玉嬛自己先惊了下,下意识抬眸看向对面。
梁老夫人像是能洞察她的心事,自啜了口茶笑道:“沈家在京城没几个亲眷,纵然跟长公主结了亲,那位权衡利弊,未必肯说这些隐情。不过这也是沈家咎由自取,成天想着攀高枝,上蹿下跳地算计,瞧见好处便没头没脑地冲上去,如今反被聪明所误,也是自找的了。”
这话多少有几分警醒的意思,玉嬛便点了点头。
“福兮祸所倚,沈家只盯着萧家的煊赫名声,等真的嫁过去,谁知道会怎样呢。先前沈姑娘还处心积虑地往我身上泼脏水,到如今都……”她顿了下,有点征询的意思,“我明日想请她过来喝杯茶,祖母觉得如何?”
老夫人一语点破,“清算旧账吗?”
“总不能任由她挑拨完了,逍遥离去吧?”
梁老夫人笑了下,“好,我亲自叫人去请。”
……
老夫人的请帖递出去,沈柔华果然如约而至——即便两家闹得有些不愉快,沈柔华也另攀了高枝,在这魏州城里,沈家有求于梁家的还是很多,闹僵了没什么好处。
半年没见,沈柔华端方如旧。
摇曳的长裙垂落至脚踝,底下的绣鞋上嵌着两粒浑圆的珍珠,腰间缀着美玉金环,行动间环佩叮当。她缓缓步入厅中,见偌大的厅里唯有玉嬛独自坐着,旁边丫鬟仆妇成群,甚感意外,“怎么是你?”
玉嬛笑而起身,“祖母身子不大舒服,叫我过来陪客。沈姑娘,请坐吧。”
她年纪比沈柔华小,身量却没差多少,成婚后发髻盘起来,窈窕纤秀,更增韵致。说话间,旁边仆妇便乖觉地奉上清茶果盘,见玉嬛示意退出去,便鱼贯而出,只剩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金钟守在门口。
沈柔华愣了下,心中意外之极,旋即腾起隐隐的恼怒。
梁老夫人身上有诰命,身份在这魏州城里格外尊贵,沈柔华这回过来,便是做好了拜见长辈的准备。谁知如今,却是玉嬛摆出梁家少夫人的姿态,在这里款款招待。
她心里不大舒服,便只笑了笑,“既是身体抱恙,我该过去瞧瞧才是。”
“祖母歇息呢,不便见客,不过今日原本是我找沈姑娘有事,祖母怕请不动,才亲自下帖的。”玉嬛已然坐回椅中,目光微抬,瞧见沈柔华身后的两位仆从,便道:“有几句话想单独说,方便么?”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门口。
门口站着金钟,是老夫人身边最体面的丫鬟,绫罗在身,不卑不亢。
她既在此处,那便是梁老夫人的意思了,沈柔华无法,便叫仆从暂且出去。
屋中只剩两人对坐,沈柔华脸上客气的笑容尚未收起,玉嬛的目光便先冷淡了下来,曼声道:“今日特地请你过来,其实是为了我婆婆的事。沈姑娘,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过去,隐藏锋锐光芒,“先前我在京城,你没少去栖霞阁拜望吧?”
栖霞阁是梁靖母亲薛氏的住处,沈柔华先前不死心,确实去过许多回。
她自笑了下,不慌不忙,“是又如何?夫人看重我,时常请我过去陪伴说话,难道有错?”
陪着解闷说话当然没错,但说些什么,便值得商榷了。
玉嬛回身,自旁边的木盒中取出一摞纸来,放在桌上轻轻抚平,而后推到沈柔华跟前,“这里头是些供词,上面几个人沈姑娘或许认识。先瞧瞧吧。”
沈柔华诧然打量她一眼,扯过来扫了几眼。
这一瞧,她原本端方温婉的脸色就立时变了——连着数张纸笺,上头详细写了去岁秦春罗遇刺身亡的事,细枝末节都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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