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二是老板的亲戚,做跑堂也只是图一时有趣。不想撞上这么个姑奶奶,顿时无名火起,便道:“姑娘好大的脾气,小的是怕你没带钱财,到时候需将自己抵在这儿,岂不是大大的丢脸。”
流光闻言拔下头上簪子,“啪”一声拍在桌上,叫道:“这簪子可抵得上一桌酒菜?”
“那倒不必,姑娘如此花容月貌,陪大爷喝个酒,大爷便帮你将酒钱付了。”
邻桌是个满脸横肉的酒徒,正喝得兴起。他那老鼠一般的醉眼看流光越看越心痒难耐,忍不住出言轻薄。
流光瞪了他一眼,将脸转过一边去看窗外风景。却不料这酒徒酒壮色胆,伸手便取了簪子往流光头上戴:“小娘子生得真是叫人心疼,不如跟大爷回家罢……”
“你也配!”
酒徒忽觉身子一轻,下一刻便落在了饭馆的台阶外。他揉揉脑袋,想了好久才明白怎么回事,正欲起来去讨说法,却见掌柜的在对着他挤眉弄眼。
“那是城主府的贵人,你赶紧走吧!”
酒徒心有不甘地朝里望了眼,只见那姑娘对面已坐了个气度不凡的少年郎君,正握着姑娘的手在说话。
“真是吃不到鱼白惹一身腥。”酒徒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自去找另一家馆子喝酒。
第24章 一声惊雷
流光见那酒徒走了才算松了口气,却又发现面前的少年面色潮红,醉意熏人,不由惊道:“阑风,你这是怎么了?”
那少年正是城主府的二公子阑风。
自从流光与润雨婚期确定,他便想方设法地试图阻止这桩婚事。一时间府中风波迭起,萧赋看着实在觉得不堪,只得将他关了起来。过了数月,池瑶见大局已定,实在心疼儿子每日失魂落魄,于是偷偷将他放了出来。
阑风经此一事,昔日的意气风发无影无踪。每日里出没于酒楼买醉,气得池意和屡屡找池瑶哭诉。
这天他照常出门觅酒,偶然一望之下竟看到朝思暮想之人从街上驾车而过。大喜之下阑风立刻弃了酒杯,寻至这间饭馆。
正巧遇上这尴尬的一幕。
自那日宴席上匆匆一晤,流光已经有半年许未见过阑风了。阑风胡闹之事天机府也有所听闻,但没人敢把话传到流光耳中。
其实流光也未尝没想到过阑风。她虽沉浸在润雨的柔情蜜意中,偶尔也会记起情窦初开时对阑风的那一点心动。她甚至想过若是没有润雨没有池意和,那么她跟阑风之间也未必没有结果。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所以她很心安理得。
可是如今这样一个憔悴的阑风在她面前,憔悴到她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他这样痴狂地看着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好像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丝毫不敢放手。
她这才知道,他对她的在意,远比她以为的要多。她最快活的几个月,于阑风而言,也许是最煎熬的几个月。
“真的是你吗?不是梦”
阑风闭了闭眼睛,又倏然睁开:“还在,真不是梦。”
他忽然笑了,浑身好像一下子充满了生机,连醉意都消失了,只剩了满满的欢喜:“没想到今天会遇见你。你近来可好?”
流光心中一片迷茫,她看着阑风语无伦次小心翼翼的模样,眼睛越来越酸涩。
“你别哭啊!是不是润雨欺负你了?”
“没,不关他的事。”
“也是。”阑风自失一笑,挠了挠头,“你这样好,他怎么舍得欺负你。”
“我有什么好的,也就你这个傻子会这样想。”
流光想到在里秀村受的委屈,想到这一路的辛酸,轻叹了口气。
阑风平日里性格粗犷,却最是关注流光的一举一动。见她神色落寞,他便知道有心事。一个待嫁的姑娘,除了她的未婚夫,还能有谁会令她愁绪万千呢?
可他是绝对不愿意去提起的,也许一天,也许半天,下次再见时,她应该已是他的大嫂。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去浪费这短暂的时光呢?
“我这段时间四处闲逛,发现一处世外桃源,当时我就想你肯定会喜欢。”阑风注视着流光,声音渐渐黯然,“只是一直都没机会。”
“捡日不如撞日。”流光笑道,“我也好久没溜出去了,我爹不让我随便出去。”
“那是自然,天机府的大小姐金尊玉贵,怎能随意抛头露面。”
阑风一听流光很是向往的口气,顿时神采飞扬起来,言语中带了几分戏谑。
流光怔怔地瞧着他,心道这才是当初她熟悉的阑风。只是曾几何时,她跟他之间已经回不去了,连说句话都是奢望。也许,从相遇的最初,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
“傻丫头看什么,走罢!“
二人驾着车,行了不多时便到了城外。
大荒城外尽是崇山峻岭,阑风带着流光在一处山道前停了下来:“车子进不去,怕是要劳烦小姐玉足了。”
“贫嘴。”流光抿嘴笑道,“要说走山路,你这辈子都没我当初在百花村一天走得多。”
“百花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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