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和刘姨忙前忙后准备菜肴,陈锋他们三个男人在客厅里高谈阔论,只有章玲一人沉默不语看着面前的一切。
苏念狸忽然拉着章玲往一旁的房间里走,轻轻说:“妈妈,来看看我小时候的房间。”
进入这间铺天盖地全是粉红色的房间,章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
“叔叔阿姨以为我喜欢粉红色,就弄成这样了。”
想起过往的趣事,苏念狸也忍俊不禁。
床上堆着娃娃,书架上摆着和学习毫无关联的漫画书、娱乐杂志……章玲看了许久,叹息着说:“他们真的对你很好。”
“妈妈也对我很好。”苏念狸拉住章玲的手,认真地说:“妈妈,我永远是你的女儿,所以,不要吃醋。”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章玲以往只觉得这是句玩笑话,因为她从未在苏念狸身上感受到这种亲密无间,却又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她的女儿确实很温暖,只是平时不愿表达。
她真的吃醋了吗?章玲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只是不愿意承认。
“我……”反驳的话却说不出口,章玲只有转移话题:“一个人在这边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悬着心,虽然他们对你不错,可婆婆媳妇总是有隔阂的。”
对于章玲的苦心,苏念狸全明白,将嘱托全部答应下来,无比乖巧。
她这样听话可爱,让章玲心中的不舍更浓了。
故意将视线投向别处,却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床上的玩偶堆里夹杂着一串闪着银光的腰带,章玲快步走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不敢置信地问苏念狸:“这是哪来的?”
苏念狸不知章玲为何如此激动,解释说:“有一年我和哥哥去x市玩,一位老婆婆送给我的。”
“老婆婆?”章玲更是惊讶,几乎颤抖着问:“多大年纪?”
“十年前的话,看起来应该有六七十岁吧。”
苏念狸好奇极了,“妈妈,你想到什么了?”
章玲缓了缓,怀念地说:“想起你外婆了。”
“外婆?”这倒是从未听人提起过。
章玲抚摸着腰带上熟悉的花纹,惋惜地说:“当年你外婆不同意我和你父亲的婚事,我一气之下就逃出来了,后来再回家,发现你外婆他们早就搬走了,她应该很恨我吧,她那么要面子的人。”
“我觉得外婆不会,父母哪会真的生儿女的气。”苏念狸一副很懂的样子,章玲无奈地摇头:“你今天怎么回事,光会说好听的哄我。”
“这样不好吗?”苏念狸歪着头反问。
章玲想了想,欣慰地说:“好,怎么会不好呢。”
父母的许多苦衷,只有在自己成为父母后才能体会,章玲祈祷,她曾经犯过的错能得到原谅。
送走章玲和陈锋后,婚礼正式提上日程,期间苏念狸和赵川洲回莲花村祭奠了苏永坤,将两人结婚的事仔仔细细说了,苏念狸多年没有回来,免不了大哭一场。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章玲让他们先别回北京,要带他们去个地方。
苏念狸心有所感,前天晚上一直失眠,赵川洲硬是把她箍在怀里,拿下巴蹭她的头顶:“再不睡天就亮了。”
“哥哥,你哄我睡觉吧。”苏念狸困得不行,可就是睡不着。
赵川洲揉揉她的脸,一下下很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后背,嘴里轻声哼着摇篮曲,双管齐下,苏念狸总算睡了过去。
钟秦葬在烈士陵园里,墓前有许多市民献上的白菊,打扫得干干净净,看不出已历经数十年风雨。
章玲与别人不同,她给钟秦带来一捧红玫瑰,在一众纯净的洁白中鲜红似火。
他的生命停止,但他们的爱从未消弭,一切都定格在最美好最热烈的一刻,红玫瑰是章玲的执念,更是她的遗憾。
“阿秦,我和女儿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伤感,脸上却没多少表情,这么多年的磕磕绊绊,她不再青春鲜活,而他依旧风华正茂。
苏念狸和赵川洲一起给钟秦磕头,一跪一拜进行得悄无声息,谁都无法轻易打破这肃穆的沉静。
章玲掏出手绢擦去墓碑上的尘土,轻柔地好似在抚摸恋人的脸,满怀爱意。
“念狸,喊他一声父亲吧,他等了太久了。”
苏念狸跪到地上,明明想着不要哭,却在说出“父亲”二字时一下崩溃。
赵川洲陪她一同跪着,扶住她的肩膀,忍住心痛,郑重地说:“父亲,我会好好爱护念狸,也会尽我所能照顾好母亲,请您放心。”
章玲扭过脸,偷偷抹掉眼泪,这一刻,她的心里除了悲痛,还有欣慰。
按照f省的风俗,新娘子在出嫁前必须住在娘家,婚礼前不许与新郎见面,因此苏念狸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要住回家里,赵川洲需要一个人回北京。
对于她还没正式上课就休婚假这件事,苏念狸无比羞愧,虽然同事们都表示祝福,但苏念狸仍旧心里忐忑,暗自决定坚决不收同事份子钱。
再次走进军区大院,赵川洲仍旧有些心悸,实在是每次来这里都要遭罪,让他下意识腿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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