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之后还出现了十几名保镖,那些人将这间病房包围,不过惊慌的只有尤念一个,裴家那两位兄弟表现的十分平静。
裴楚知道轻重,所以在裴然到来后,他很快就离开了。只是他在离开时望向尤念的目光愧疚又柔和,在路过门边时,他垂下眸子对裴然道:“好好对她。”
与病床内的暖黄不同,走廊上的灯光白亮。
裴然此时站立在门边,身体一半明一半暗,在听到裴楚的声音后,他转了转指尖闪眼的婚戒,扬眉对裴楚慢悠悠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尤念是他裴然的妻子,是他张扬高调娶进门的爱人,他想怎么对待她那是他的事,他裴楚有什么资格指手划脚?
裴楚离开后,那些保镖左右分开,尽职的守在外面。而裴然却没有马上进来,他倚立在门边周身疏离,淡漠阴郁的样子,与刚才跋扈的姿态完全不符。
“裴、裴然?”尤念是有些心虚的。
虽然这人不是她招来的,但裴楚那些话却是对着她说的。如今看到裴然这样,她莫名的就感到心慌。
秋夜的风有些寒气,此时从走廊中吹来的冷风呼呼往里灌着,尤念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然后背抵在门边微微仰头,良久后,他半闭着眸子不含情绪问道:“如果……我刚刚没有进来的话,你会跟着他离开吗?”
【如果……我没有在这里截住你,你是不是真的要离开我?】
【是。】
记忆开始在喧嚣,此刻他问出的问题,像极了他当年在围追尤念时说出的话。
那时的尤念怯弱又胆大,她提着行李箱明明身体抖得厉害,却很是倔强的抬头直视他,红着眼眶一字一句道:“我为什么不能离开你?”
“裴然,我从来就不是你的。”
不是,他的吗?
冷风呼啸着吹过,裴然垂下目光又转了转手上的婚戒。修长的五指合上又张开,几次反复之后,他无声的笑了,眸光比夜色还凉。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尤念的冷意,终于关门走了进来。
随着房门的闭阖,昏暗的房间中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尤念裹紧被子,喃喃着说道:“我失忆了,我现在不认识他的。”
“可他不是向你介绍了他自己吗?”
裴然缓步走到病床前,他微俯下身子去摸尤念的小脸,温柔的说道:“他给你的第一印象,一定比我带给你的好吧?”
裴然的指尖凉的像冰,尤念温热的脸颊被他这么一碰,很快就凉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因裴然的温和语气而放松警惕。
这算是什么?温柔中的利刃吗?
尤念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此刻绝不能接他这话,于是她大着胆子将手覆在了他的掌上,轻声解释道:“他看起来的确是个好人,从他的语气中我也听得出我们二人以前很亲近,可你不才是我老公吗?”
裴然睫毛颤了一下,抬眸看向尤念。
尤念眸光清澈的与他对上,“虽然我失忆了,但我知道夫妻之间意味着什么。”
所以就算裴然没有出现,尤念也绝不敢跟着裴楚走。
裴然行事虽然霸道变态些,但两人好歹还有一层夫妻的身份,什么都可以假,但夫妻身份假不了。而裴楚不一样,他说了再多也只告诉尤念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们二人曾经很亲近,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可亲近有什么用呢?
他说的再真给尤念的感觉再好尤念也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她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所以绝不敢随意跟着这个人离开。
失忆的人都极度没有安全感,有夫妻身份的裴然她尚且不能全部信任,何况是裴楚。
“你真的,不会跟他走?”
尤念的答案似乎是裴然意料之外的,见她又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后,他周身的阴冷骤散,忽然就俯身抱住了她。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裴然怀抱着她身体绷紧,他差一点就被黑暗吞噬,煎熬的内心因为得不到而满足,险些再一次将尤念拖入地狱。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在尤念这里胜过裴楚。
要知道,从小到大间,尤念不论理由也不管对错,只要有选择的机会,她选裴楚一百次都不会选他裴然一次。他的恶魔形象已经在她心中扎了根,哪怕他此后为她付出的再多,她都选择视而不见。
“以后离他远点吧。”
裴然闭上眼眸,将自己曾经说过无数遍的话再重复一遍。“他不是个好人。”
尤念被他禁锢在怀中不安的扭动了一下,推了两下都没能推开身上的人,于是她索性放弃,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想起裴楚对她的别扭情绪,她抓了抓他的衣服,试探着开口道:“我和裴楚……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裴然啧了一声,还是很不喜欢听到尤念提起这个名字。
微微撑起身体,深深望了眼身下白纸般的姑娘后,他眯了眯眸,似笑非笑的吐出几个字:“骗子与蠢货的关系。”
在裴然看来,这个关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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