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五百两……
秦宁之唇角翕动,原来她现在还值五百两,她以为,她一个铜板都不值得。
是太生气了吧?她秦宁之给晋国公府带来如此奇耻大辱,晋国公一定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她是顾景元人生中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
冷,越来越冷了。
秦宁之更紧地抱住自己,可是仍旧驱散不了心底的寒冷。
她突然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母亲温柔地梳着她的头发,替她的鬓角插上一枝亭亭绽放的木芙蓉,笑着道:“我们宁之长大了,以后做事可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要再三思虑,母亲总不能一直在你身边教你,你若是不听,以后吃亏了母亲可不心疼你。”
连母亲都不心疼她了。
秦宁之想着,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应该怪父亲和母亲的吧,为什么要抛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独自面对那些魑魅魍魉、肮脏龌龊?
从前她从未想过,原来人心能可怕到这个地步。
父亲的战死,母亲的殉情,都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当真相血淋淋地呈现在她面前,她才发现她如此软弱无能。
她想要报仇,顾景元却面无表情对她说:“秦宁之,你要公道,自己去讨回来,我无能为力。”
他一直都这样,从未在意过她的任何事,仿佛她说的每一句话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包括她的血海深仇。
所以她自己去讨了,却沦落至此。
身体越来越冷,头也越来越沉,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说:“看她的模样,怕不会真的是晋国公府的二少奶奶吧?要不我们先去偷偷禀报了守门的侍卫,让他们去找人查证,五百两银子呐!”
秦宁之有些想笑,五百两银子,她都这样了,还真的挺值钱的。
不知道若是她死了,顾景元会不会有半分的伤心?
大概会很庆幸,终于可以摆脱她了。
头越来越重,秦宁之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耳畔突然响起少年清朗悦耳的读书声,跟方才记忆里淡漠疏离的声音判若两人。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
耳畔又响起母亲轻声哼唱的童谣,那么温柔,却又那么遥远。
“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芦苇高,芦苇长,芦苇笛声多悠扬。牧童相和在远方,令人牵挂爹和娘。”这是一个并不完美的女主重生后的逆袭成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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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生
秦宁之是被热醒的,厚厚的棉被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后背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黏在身上难受得厉害。
她睁开眼睛,入目是头顶雨过天青色的幔帐。
屋子里有些暗,只有靠墙边的羊皮纸绘海棠灯罩发着昏黄的光亮。
好热……
她难受得动了动,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声音,“姑娘,您醒啦!”
随后眼前就出现了一张俏生生的脸,有些模糊,却格外熟悉。
青瑶……
她的大丫鬟,死在了晋国公府大夫人的后院。
是为了她,为了维护她,冲撞了大夫人,被活活打死的,满身都是血。
秦宁之嘴唇翕动,半响,才艰难道:“渴。”
她高烧了三天,嗓子都哑了。
青瑶却格外高兴,连连点头:“诶诶,奴婢知晓了,这就去给姑娘倒水!”又冲着门外喊道:“四姑娘醒了,夕照快去通知太太,卷碧去把吕大夫请来,青芽去把炉子上温的药端来!”
爽快麻利的声音,青瑶十六岁鲜活俏丽的模样在秦宁之的脑海中逐渐清晰。
青瑶端来了水,秦宁之就着白玉盅喝了几口,甜丝丝的,是蜂蜜水,她一向喜欢的。
混混沌沌的脑子也一点点清明起来,她终于确定,她这几日,并不是在做梦。
她昏睡着,迷迷糊糊中听到母亲唱的童谣并不是幻觉,是真的。
母亲一直都在她床边陪着她。
她没有死,她活过来了,回到了十二岁。
庆历六年,父亲和母亲都还在,她还没有因为顾景元沦为京城笑柄。
“姑娘不知道,太太可被您吓坏了,这几日几乎都守在您床边,熬得眼睛都红了,就怕您出了意外。”青瑶说着,声音也有些哽咽,秦宁之高烧了三天三夜,差一点就活不过来了。
“一会儿太太来了,若是说了您几句,那也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人母的一片苦心,您可千万不能发脾气,惹得太太伤心。”青瑶又不放心地叮嘱。
秦宁之懵懂地点了点头,在记忆里搜寻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她这次高烧的原因。
她是跟弟弟文哥儿打架,结果不小心跌落到了荷花池里。
腊月天寒地冻,虽然被及时捞了上来,但还是发起了高烧。
母亲要责罚文哥儿,文哥儿梗着脖子红着眼睛说自己没有错,是四姐姐要抢父亲送给他的桃木小剑才掉到水里的。
因秦宁之“劣迹斑斑”,阖府上下都信了文哥儿的话,老太太甚至扬言不要给四丫头治病了,就算治好了也要狠狠责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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