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济长老又断断续续地补充了许多细节:屋旁有个牛棚,里面堆着的却是一捆捆最多也不过手腕粗细的木柴;屋前有个土坝子,坑坑洼洼的,每逢落雨就变得泥泞不堪;院坝一角的鸡舍已经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如果里面传出一些响动,估计是有老鼠拿它做了窝;外墙边靠着些锄头铲子之类的工具,木柄被盘得光光生生,下面又是锈又是泥的,早看不出原本的铁色;还有屋檐上总挂着一串干瘪的大蒜,一年过去了也不见少,不知道究竟是挂着当个装饰,还是拿来辟邪的……
随着他的不断纠正,星罗构建的幻境越来越真实。在茅屋完全成型的时候,如济长老停下了话头,望着她身后的景象,喃喃出声:“就是那里,她总是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冲我抿嘴笑,好像有多不好意思一样。等我走过去了,她就原形毕露,挥着手直喊‘陆哥快过来,有好吃的’……”
这一刹那,星罗四处散逸的灵力终于抓住了如济长老因触动而产生的那一点微乎其微的波动,操纵着全身灵力朝着他凝视的那一个位置涌了过去。
而后,屋前小院里出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少女身影,随着星罗灵力的注入一点点清晰,与如济长老脑海中那副模样一般无二。
如济长老突然睁大了双眼,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含糊着吐出一个名字。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抱着一筐野菜站在屋前的少女,就像听到了什么一样,惊喜地抬起头看了过来。她眉如柳叶,浓淡得宜不描而黛;一双深琥珀色的眼眸盈着笑意,眼睫纤长几可与鹿族媲美;她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很小的酒窝,每次朝他笑时都像盛满了甘醴,令他沉醉其中。
少女像隔着时光的长河与他对视一般,她张口说了声什么,如济长老又情不自禁上前几步,却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那个狐族小丫头编织的幻境。
他看向星罗,却发现她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满头涔涔冷汗、眉头紧皱面色惨白,像是在拼命抵御着什么。
她身后的幻境剧烈波动起来,然后像被掷入一块坚硬石子的冰面一般,片片碎裂,现出其下波涛汹涌的水流。
见此变故,秋旻前一刻还在欣慰浅笑,后一刻就冲上前去施了个凝神诀,口中厉声喝道:“星罗!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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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明执意要带行之回蟹族,行之打又打不过他,扒着伤口难得坦诚地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被他一句“我无法理解”堵了回来,气得又撕了一遍信纸。
“你这人,难道没有感情的吗!”他在房间里气急败坏地兜着圈子,口不择言道:“就算你没有喜欢的姑娘,总该有个至亲之人吧?你就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是你的至亲之人身受重伤随时都可能没命,你手里又恰好有个能救命的宝贝,你难道还会藏着掖着舍不得拿出来用吗!”
“宝贝不会,命不一样。”休明诚恳道:“我也的确没有至亲之人。”
“呃,你……”行之突然卡了壳。
休明还是那副沉稳如山的样子,并不因他无心的冒犯而生气,只是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我有一位旧识,她也曾有无比重视的至亲之人。那时她被困在一处华美的囚笼中,无论她重视的人们出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都无法相助。到后来,她内心逐渐充满了痛苦、焦灼,直至难以承受,于是便寻机了结自己的性命,换取旁人对她重视之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庇护。可是,当她的遗愿被送到她重视之人耳中时,对方却难以接受以致崩溃,纷纷追随着她的脚步自我了断。他们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她。”
“行之,我不知道你想救的那个人类会不会也像我那位旧识的亲人一样痛悔之下以死谢罪,可你的族人一定会将你的死归咎于她。蟹族重视族人的名声,妖灵两界无人不知,到那时,她要如何承受你们全族的怒火?”
“我说过了,会给族长爷爷写信……”行之的话被休明打断:“因为一封信就放弃追究,换做是你,你能办到?”
在他的逼视下,行之终究无法再自欺欺人,声音渐弱,茫然无措道:“我只是想救她……爹已经不在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出事,我……”
少年凄惶无助的表情像一道尖利的刺,狠狠扎进了休明胸口,令他整个灵魂也跟着颤抖起来。隐约中,他眼前出现了一幅模糊的画面,一个与行之差不多大的少年跪在什么人身边,惶然喊着“连你也要抛下我了吗”,然后一道灼人的紫光闪过,原地只剩下一个跌在尘土里、七窍流血的少年。
休明皱眉,理智告诉他,这段陌生的画面里那个少年就是自己,可他却无法从记忆中翻找出哪怕一点与之相关的片段。他思索无果,只能暂且将疑问按下,走近蹲在一边偷偷擦眼睛的行之,提起他后脖颈上的衣领道:“走吧,带路,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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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明与行之去了一处位于城南的宅院。
自街口往里一路行去,这处宅院显得格外破败。屋顶瓦片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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