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听说举家回颖川,颇是不悦,又怕说出来被陈蕴奚落。
她曾盼着陈蕴能强势些,而今夫主变强势了,她又有些不习惯。
陈蕴道:“你因有孕,谢皇后开恩,未让你入宫守灵你因有孕,就是父亲灵家也未让你跪多少……”
他说不跪,她就真不跪了。
谢氏似乎忘了,陈安是怎么死的,可是为了护她。
关键时候,她不护翁婆,却要翁婆以死护她,这算什么宗妇?
因这事陈蕴心下对谢氏有些不满,却一直未说出来,也不愿如从前一样迁就于她。
这日见屋里的谢氏一脸不快,“谁又惹你了?”
“君候,妾身可还怀着身孕呢,不宜长途跋涉。”
陈蕴的脸一沉,“你不想回颖川?”
颖川有什么好的,当年她嫁给陈蕴,为了入族,艰苦跋涉大半月方才抵达颖川,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现在怀着孩子,还要再来一次,这可是冬天,比那时更苦。
陈蕴见她不答,“你若不回,往后不必再回颖川。”
这些年,因她几番怀孕,莫氏劳心劳力,又由着谢氏自己打理田庄、铺子,谢氏的日子过得最是滋润。
莫氏又不爱给儿妇立规矩,着实府里的事多,她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和心思。
陈蕴轻哼一声,以为会哄着谢氏,可如今,该他管的,不该他管的,他全接过来了,“阿雪,陈家今非昔比,你若撑不起这个家,自有能撑起之人。虽然陈氏没有降妻为妾的,但可以再娶一位平妻。你自己想想,与你一样的娘子,谁有你过得舒心?”
他起身,不愿与谢氏多说,拂袖而去。
身后,谢氏嘤嘤哭泣。
银侍女想劝,谢氏却抱怨道:“你们看见了,他的脾性越来越怪,我可怀着他们陈家的孩子,他亦不愿迁就我,呜呜,我容易吗?”
不容易的是陈蕴,身上担负着家主、宗主的重任,而母亲又病着,弟弟带着弟妇远去南疆,两个i待字闺中,连陈蘅也能帮衬上一把,可谢氏却借着有孕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胎。
没几日,谢氏家主夫人就来了荣国府,询问荣国府举家回颖川的事。
莫氏道:“阿葳在南疆,阿蕴身边除了阿蘅能帮衬几分,连个帮扶之人都没有。亲家母,我若不回祖籍,他一个年轻公子,哪里能弄明白祭田、祠堂、祖屋里头的门道。自建一支,说来容易,这里头的事可不少。”
谢夫人不想长女同去,“阿雪还怀着身孕呢。”
“五月上的身,现在已坐稳胎了。”
“可这一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个闪失……”她凝了一下,立马道:“荣国府偌大的家业,不如留阿雪在都城,由她打理看管,待三年孝期一满,夫人与阿蕴也是要回来的……”
莫氏就觉得这谢氏越来越怪,思来瞧去,原来是谢夫人在里头捣鬼。
以前有西府作怪,这谢氏是跟着要作怪了?
“谢夫人,你的意思是准备要他们夫妻分开三年。”
谢夫人笑道:“阿蕴要守孝,我们谢家相信他。”
相信他……
世间有这样的岳母么?
谢夫人想的让女儿掌到荣国府内所有的家业,只要谢氏掌握住了,少不得会帮衬娘家。谢家可没有荣国府的家底厚,仅是陈留太主、陈氏大房的大半家业,现在都握在荣国府,不说多的,这荣国府在京城的田庄、店铺,恐怕不会少于六十万两银子,这么厚一笔,每个月都能出息数万两银子。
这可是谢家难及其项背的。
莫氏望向谢夫人,只片刻,她就想到了关键:“祖籍建在永乐邑,阿蕴他曾祖父曾在永乐邑置下一万二千亩良田庄子,也曾留下遗言,陈氏一族可归永乐。要建祠堂、祖屋,处处少不得银子,我已将自己的最后一份嫁妆变卖给娘家兄长,置成了静之的嫁妆。荣国府这份家业,不好的田庄、店铺也变卖一半……”
谢夫人惊道:“你都变卖了,这么大的事,怎不与荣国夫人商议?”
莫氏睨了一眼,“这家中之事,自有阿蕴做主,阿蕴也是考量到家中需要花钱,他亦是同意的。我们荣国府,可没有掌理儿妇嫁妆的习惯……”
言下之下,她没打谢氏嫁妆的主意,而她如何处置自家的东西,谢夫人无权过问。
谢夫人纵容谢氏不回祖籍,还跑过来说情,说什么守孝可以分开三年。三年的变化有多少,其间又会生出多少变故,她支字不提。
她是太好说话了,近来由着谢氏折腾,而今倒想扯陈蕴的后腿。
就算是袁东珠,即便是武将之后,可人家,不懂的会请教、会问,还一个劲儿地想帮忙,虽闹了些笑话,可虚心求学的心意让人感佩。
谢夫人道:“你们回颖川,不会将偌大的家业都变卖,这剩下的总要寻人看着。”
莫氏更明白她的心思,就是想在谢氏掌握家业,勾唇笑道:“是有四千余亩的田庄,还有几个铺子,这不都托给未来的七皇子妃帮忙看着。”
“七皇子妃到底是皇家儿妇,哪里比得自家儿妇可信?”
莫氏不想与她歪缠,冷声道:“大儿妇可不是打理嫁妆的好手,旁的不说,就说她这些年将木樨堂弄得捉襟见肘。
阿蕴每月可有五百两银子的月例,木樨堂连着她的陪房、侍女,全是由公中支付月例、四季衣衫、穿戴首饰。一年到头,我也未瞧她给自己置几身体面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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