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寂静的京城里,尖叫接连而起,紧接着,一盏盏烛火渐渐亮起,顺着外城方向,成螺旋状向外蔓延,黑暗散去,整个京城灯火通明。
西街一座宅子里,阎锦一把掀了脸上面具,笑眯眯的看着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在外面脚步声奔进来之前跃上了屋檐,趁着门开那一瞬飘了出去,屋内惊呼声起,脚步声渐渐杂乱,她弯弯嘴角,悠闲的坐在屋顶之上,那模样,犹如坐在自家院子里,毫不担心被人发现。
付平生站在她身旁,低着头瞧着她,一贯无波的眼眸里终是有了异色,似是无奈,似是纵容,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自个儿睡不着,便闹得整个京城无人安眠,这般任性的作为,按他以往的脾气定是不喜的,然而此刻他却没有半点不悦,反而隐隐有些高兴,为着她孩子气的笑,为着她孩子气的扰人手法,他想,他大抵是对她严肃不起来了。
她瞧够了下面人慌乱的模样,极满意的站起身来,大抵是这一整晚的胡闹驱散了她心里产生的异样感,此刻的她双眸柔和,周身疏离感亦少了不少,见她准备离开,他连忙跟上。
二人出了宅子,并未回府,亦没再寻下一个府邸,此处已是外城,茶馆酒肆不少,阎锦随意摸进了家酒馆,顺了两壶酒出来,与付平生一起爬上了屋顶。
淡淡的酒香飘散在夜风中,阎锦轻轻晃了晃酒壶,抬头眺望着远方,万家灯火皆起,淡淡的光晕驱散了冷寂,这黑黑的夜,终于不再只是黑,内城东街方向她们并未去,那里却亮着烛火,即使隔着老远,隐隐的却有喧哗声传来,她抬手,仰头,酒入了喉,温润绵软,半点不辣人,隐隐的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冽香气,似冬日的梅。
一壶酒在手,二人慢慢喝着,二人皆未说话,待酒见了底,天边已现鱼肚白,阎锦扔了酒壶,正要跳下屋顶去,远远的街头上,忽地走过来两个人,二人皆是粗布麻衣,身形佝偻,不知为何,她忽然便顿住了脚。
那两人渐渐近了,是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头子背着一个背篓,背篓用布遮了,看不见里面的东西,老头子右手拄着拐杖,左手与老婆子的手挽着,两人皆走得有些踉跄,却是相互扶着,相互搀着,两人均未说话,只那眼神却时不时的触到一起,每每这时,二人均会心有灵犀一般朝对方笑笑,岁月的风霜无情的摧残着他们的面容,却未将他们的眼神改变一丝一毫,那偶然接触到的对方的眼神,分明是少年时情窦初开,欲吐心事人先羞的模样。
二人渐渐走过长街,去得远了,阎锦手一松,酒壶沿着屋檐掉落,溅起清脆的一声响,无端端的,她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乱了起来,她回头,原本空无一人的长街之上,人渐渐多了起来,那对老夫妇在人群里,是那般的不显眼,然而她的眼里,却只看得到那两人,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一入了脑海,便如入了心,再也擦不去。
相濡以沫,与卿长安。
伴着这话,她想起了很多,有以前的,有现在的,有让她不喜的,亦有让她欢喜的,不论想起了多少,最终均慢慢散了去,其中一个人,一件事,却渐渐清晰起来,她想起那个男人,那个蹲在她床前执拗看着她的男人,她猛然发现,原来她也会想他,单单一句话,一个场景,原来,她已然在乎他。
付平生握紧拳头,她的神色太过复杂,莫名的便让他不安起来,他伸手,下意识的想抓住她,她却忽然动了,冰冷的衣角划过他的手心,飘向了远方,他握紧拳头,似想抓住什么,然而握紧的手心里,却什么也没有。
“付平生,多谢你陪我,再见。”
她的声音远远传来,他低头,拳头握了又松,恍然间,曾经有过的一种情绪再次绕上心头,他觉得,他真的失去了什么东西,在他还未来得及抓住之前,它已经不是他的了。
*
对于大梁京城百姓来说,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最诡异的事件莫过于昨夜的‘鬼敲门’事件,在黑黑的夜里,全城百姓安眠的时候,一只‘鬼’光顾了城里大大小小的府邸宅院,将全城百姓惊醒,惊惧自不必说,只差没吓个半死。
“据传,那鬼青面獠牙,一袭白衣,见屋便入,见人便追,一头黑发蜿蜒至地面,拖在地上犹如长龙,那鬼没有脚,空荡荡的衣服搭在身上,犹如挂在树枝上一般,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存在,风一吹,那衣服便跟着荡了荡,摇摇晃晃着飘来飘去,忒是吓人。”院子一角,青黛拍拍胸口,一脸后怕,“还好那鬼没来咱们府里,真真是恐怖哩!”
“哇!好吓人!”青黛旁边一小丫鬟亦一脸后怕的拍拍胸口,手还下意识的拉上了青黛的衣角。
阎锦面无表情的瞧了院子角落那一圈人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过,眼睛下意识的瞄了眼自个儿的脚,自个儿的衣衫,自个儿的头发,继续面无表情的想:她没有脚?头发长得拖到地上?比树枝还瘦?青面獠牙?嗯,今晚可以在府里玩玩,毕竟府外不安全,作为女子,当以安全为上,她可是弱女子!
暗处的尚仁抖了抖身子,抬头望了望天,嗯,艳阳高照,是个好日子,他怎么会觉得冷?他不过一夜不在而已,府里发生了什么?
“尚仁,出来。”
女子的话入了耳,尚仁摇摇头,悄无声息‘飘’至她身边,恭敬道:“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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