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河忍不住吻了他一下,随即道:“我做不了嫉恶如仇的洛少侠啦!”
赵攸宁却眼神一黯,嘴角犹带着笑意,回身向前。
洛星河将赵攸宁带到了一片竹林之中,盛夏正是竹林苍翠的时候,到了夜里虽看不清,抬头之际却被密密竹叶遮得看不见一点星子了。
洛星河熟门熟路取了空心石墩里的防风灯,将火芯吹亮,提着灯揽着赵攸宁,一步步走在竹林中。
“我有位表兄,既舍不得人世所有美物,又常常觉得俗世扰扰。他这个怪性子,叫他辟了这方竹林,围出一座书斋。可惜他,欲念时有,静心时了了,这处书斋倒是空置的多。他说他见过许多人,勉强能赐我半个青眼,便带我来此处瞧过。”洛星河娓娓道来,语带调侃,“他为人自负,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可自己也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糊涂蛋。”
见赵攸宁听得似乎很仔细,洛星河不好意思地抽了抽鼻子:“其实我平素从不背地说人坏话。”
赵攸宁点点头:“不像,你话多。”
洛星河急急辩白道:“那是因为你不说,便只得我说。”
赵攸宁点点头:“我的错。”
洛星河无法,只能引他走到了表兄的书斋前。
赵攸宁望着眼前怪异的大盒子,难得露出不解之色。洛星河看着得意,不动声色踩上地上镶嵌的一个活钮,这个巨大的盒子中传来嘎吱的转动声音,四壁竟像扇叶一般纷纷旋出,露出正对的大门。
“表兄怕无聊人侵扰,把这地方包了起来。”
“若真怕人侵扰,何不派人把守?”
洛星河摇摇头:“他做事,我也懒得去问原由。”
他领着赵攸宁进去,随手触到一个机关,顶上的木板也渐次旋开,透出一丝微光。洛星河点亮了正堂四角的灯座,赵攸宁这才看清了屋里的陈设,处处可见豪奢。
屋顶由琉璃嵌成,仰可观星,地为白玉铺就,纤尘不染。
赵攸宁笑了笑:“如此大手笔,竟只是置这么一处闲居之地。贺氏豪富,天下皆闻,今日一观,确实不同凡响。”
洛星河往右侧内室抱出一条绒毯,披在了赵攸宁身上,又拖出一个浴桶,将它推到门外,赵攸宁便听到洗洗刷刷的声音。
这时传来洛星河的声音:“我表兄还引了一处温泉,只是怕你起身时又受寒,我去打了水来,在屋里泡。”
等洛星河拖着半满的浴桶运气提到屋里,赵攸宁已经把主室的机关摸遍了。三面镶嵌的夜明珠照得屋内如同白昼,无故从墙上探出的两把屏扇,一左一右扇着风,赵攸宁正坐在桌案之前,取了一本书读着。
洛星河不禁咋舌,晋王殿下这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情,真是叫人佩服。
赵攸宁抬眼看他,露出笑意:“这屋子很别致,很有趣。”
洛星河拖着浴桶进了内室,招呼赵攸宁进来:“此处无闲人,只得委屈晋王殿下由我洛某人躬身服侍了。只是我从前没做过这活,若有不到的地方,殿下恕罪。”他眉眼弯弯,带着一丝得意,扬了扬手中的巾帕。
赵攸宁是被人服侍惯的,从容地踱步进内室,却不假手洛星河,自己剥去了一身湿透衣衫,随意掷在地上。
他身姿挺拔肤白如玉,洛星河一怔,竟看呆了。赵攸宁嘴角一弯:“我有你也有。”
洛星河摇摇头:“我没有殿下这身雪肤……”他说着,突然顿住,眼神落在赵攸宁胸口。
那是一道箭矢贯穿后被拔除的伤痕。
“在西北,怕是险象环生。”他低低道,引赵攸宁踏进浴桶,俯身为他擦拭。
温泉水激起雾气,室内只听得哗哗的水声。
许久,听得赵攸宁用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道:“仗不好打。”他语调平平,洛星河却能听出叹息。
“马氏一族剽悍至极,更有甚者,西北一地的汉民都被他收服反叛朝廷。你定是想不到,连孔圣人的后人,都会砸了自家祠堂听他号令。无怪乎马滕聿被叫了那么多年‘西北王’。”赵攸宁说了太多话,吃不住咳了起来,洛星河抚着他的后背顺气,赵攸宁便继续说道,“打了三年,以为打完打净了,我却差点死在了那里。”
洛星河只知西北战事浩荡胜利,却不知摄政亲王被一箭贯胸,差点战死沙场。他沉声道:“一场兵祸,死了昭朝多少男儿。”
赵攸宁突然侧过身,凝视着洛星河,目光炯炯:“出征西北,不是一场兵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马氏若在西北割据自立,折损的不止是□□颜面,西域走廊也落到了他人手里,到时江南产的丝,卖去哪里?江浙两省桑农十万之巨,织机五千台,一年三四十万匹丝绸,靠着几个海港往番邦运,海难折损、遇雨报废,有多少?那些桑农、织工、丝商,靠什么过活?朝廷少了那么多税银,黄河决堤哪来钱修?旱涝之灾哪来钱赈……”赵攸宁突然停下,苦笑起来,“是,就算有税银,也全进了我的口袋。”
他收住话头,那个笑分外刺眼,洛星河急急道:“你定是有苦衷的!”
赵攸宁搂住他,低低道:“傻小子,哪有什么苦衷?如你所见,两江官场,俱是我所布棋子。横征暴敛者,也是出自我的授意。吉祥的命,”他勾着洛星河叫他倾身而下,“也该记在我头上。”
洛星河只觉湿气袭来,便被赵攸宁含住了唇瓣。赵攸宁轻咬了一下松开,朝洛星河笑道:“宫中规矩繁琐,有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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