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代价。”
那老者沉默了,只是咳嗽一阵。狄伦眼前一暗又一亮,出现了另一个场景。
大雨瓢泼,像是大陆南部的落英峡谷地区常有的景象,他以一个少年的视角跌坐在血泊里,雨水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再汇成流滚落下去,不知道是否沾上了泪水的味道。
一个年幼一些的孩子躯壳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机。沾着连雨水都洗不干净的血污的头颅滚到了不远处的树下,一双瞪大的眼睛空洞的注视着天空。
接下来就和所有老套的复仇故事一样,场景中的少年在满心仇恨间偶遇良师,优秀的指导和他拼上性命的努力使他的实力突飞猛进,很快就有底气开始一点点的翦除仇敌的羽翼,途中结识了家人和能够相托生死的兄弟,最后成功的将仇人切成了肉末。
再往后就和传统的剧情有些不一样了。他倒没有像那些大仇得报的热血青年一样惆怅徘徊一阵就抛下沉疴去投入崭新的未来,而是变本加厉的疯狂追求力量。
既然只有得到力量才能成功让他复仇,那么也只有力量才能让他保护自己的兄弟和爱人平安。
现在的他只是这片大陆明面上的中上水平,还是太弱了。而他,可一点都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的苦痛。任何人,任何事。
他的行踪开始飘忽不定,一旦听说大陆上出现了什么能提升实力的存在,就好像财迷嗅到了金钱的气息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在那里出现。一旦有了什么领悟就闭关,从来不在意时机与时间。
于是,他就开始错过一件件本来不该错失的。错过了兄弟的婚礼,红颜的生辰,导师的葬礼,最后甚至还有红颜的婚礼。
他虽然觉得有些微的遗憾,却仍然觉得自己没有错。他可是在为他们的平安拼上性命啊。还差一点,还要再变强一点,他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重视的一切了。
终于,在他最后一次从一个远古神庙当中出关的时候,发现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和他以及他的导师一样的“剑歌者”的存在了。他当初的伙伴,也早已不是作古,就是已经垂垂老矣。
当他想与那抱着曾孙的旧时佳人打招呼的时候,才发觉没人看得到他。
原来,他竟然已经死了吗?
没有人威胁到他的手足与红颜,或者说,就算曾经有过,他们也已经用着或多或少的努力自行解决了。反倒是他的愚蠢,让时间将他与他们永远分开了。
悔也晚矣。
“怎么样,这样的代价也可以吗?”那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这样问狄伦,“失去你珍视的所有人?”
珍视之人?他有这样的东西吗?
似乎还真是有的。
“饿不饿?”
“该叫导师了。”
“金鲤草?来,我重新切一遍给你看。”
“好吧,是我不对,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不用等我。”
“做的不错。”
艳丽的猩红色发丝,懒懒的语调,平静的笑容,还有胸膛处那仿佛能暖到人心底的热度。
他的导师,杰罗姆赛。
不论留下他的起因和一次又一次试图用昂贵的材料提高他的体质是不是仅仅为了研究,终究是救了他的性命,甚至还让他过上了之前想都未曾想过的生活。更别说那平日里的关怀和温情总是做不得假的,更无需作假。
他知道有些大贵族对于幼童和精灵有某种意义上的“偏好”,但这显然不包括那位几乎睡在炼金室里的炼金大师先生。
其实有些时候他倒希望那人是因为这个原因留下他,因为这样至少他明确的知道这种关系的天平两端他们各自放上了什么,而不是整日惴惴不安的捧着一大把被自家导师塞到怀里的阳光,却不知道该把什么用托盘装起来,恭恭敬敬的奉上。
他可以翻阅和使用领主府的所有物什。他可以任意的插手领主的日常事务,哪位导师兼领主大人竟然称赞他做的不错。他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他先在那位领主的怀中来上一刀,再把他做成傀儡,自己暗中掌权,不会有任何波折。
这样的人,他能够为了力量而舍弃吗?
狄伦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相当平静:“不可以。”
那老者道:“我看得出你的奇怪体质。要知道,你拒绝的可是你一生唯一一次成为不受人欺凌的强者的机会。你只需要在这里停留五百年的时间——我知道你剩下的寿命远不止这些——就能够吸收我一生积攒的力量,成为这片大陆上至高无上的强者。”
五百年。半精灵的寿命最长不过三百年左右,红松领主也不是什么初生的婴儿,到那时候,早就化成骨骸了吧。
狄伦沉默了一阵,而后轻笑出声:“请前辈允许我离开这里。”
那老者大笑:“好好好,你到左手边三步处,拔出我的佩剑,它就是你的了,算是个见面礼吧。”
狄伦依言走过去,左脚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手触上去是金属的冰凉。他双手紧紧握住大概是剑柄的位置,发力一拔,没有反应。但是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将什么唤醒了,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不断的从剑中涌出来。
他放开了自己的精神力,“看”到了自己周围的景象。
金色的光点兴奋异常的围绕着他旋转着,明明没有声音,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它们发出了小小的欢呼。那些光点一碰到他外放的精神力,就争先恐后的冲过来顺着精神力从他的脑部涌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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