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就像是一个奸邪的美人,她庇佑了所有罪行,诱引着纯洁的人,与她一起堕入黑夜。
这里能赚很多钱,很多很多。警员看着放在钱包里妻女的照片,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明明知道在海川工作不容易,尤其是警局,如何掌握分寸进退是一大难题,“他还在里头?”
“嗯,这是他的口供,我们对过了的确没有问题。”小警员递过来一沓纸,有些犹豫地瞅了瞅老警员,“说不定……真的只是运气好。”
真的只是运气吗?老警员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满目的紫色刺在脑海里,那样的天气,却只有他一个人活着?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可天灾人祸,这又岂是人能控制的?两相矛盾,可老警员却始终觉得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
“那天正好下了暴风雨,天气预报局的都没有预测到,更何况是他?而且他也没有这个作案能力,你也看见了,那天天气那么恶劣,船被打翻的情况下,还有谁有心思去谋杀?忙着逃命还来不及!就算那些死了的都是权贵人士,你也不能这么果断的下决定。”
“别说了!”老警员拍了拍桌子,他红着一张眼看着还想继续说的小警员,声音沙哑道,“我再去问问。”说完这话他就捞过警帽戴上,整了整衣冠朝着最里头那间房走去。
走廊不长不短,老警员呆在门口,头顶的白炽灯照着他有点发晕,他抬起头看着门,深呼吸一口,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头不算暗,一盏大灯开着,中间那一块位置被弄得十分亮堂,黑色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看模样不过刚刚成年,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扣子扣得非常严谨,即便被关押在这里审讯两天,依旧看不出颓败的模样。
老警员坐在他对面时,他这才缓缓抬起头,仿佛被声音惊动一般,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老警员,面容平静,没有任何一丝情绪波动。两天里,他始终都是这副模样,配合着警方工作,没有提任何一个要求,甚至坦然地接受了所有不公正对待,只是他的眼睛里,总像是带着嘲讽,安静地看着,安静地嘲笑着。
这种幻想让老警员心头不爽,他抚平心头的烦躁,问眼前的男人,“姓名。”
“秦拓。”
“年龄?”
“十八。”
“哪里人?”
“海川。”
“你有没有杀人?”
秦拓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竟然露出一抹笑容,他笑起来特别好看,只是又特别阴森。他用那双黑色的瞳孔看着老警员,仿佛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没有。”
老警员大喘息一口,猛地站了起来,房间里的光让他感到无比烦躁,眼前冷静的少年也几乎让他崩溃。他颓废地摸着口袋里的烟盒,“我会通知人来接你,你可以出去了。”
“警官。”身后的少年望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平缓道,“我很想知道,暴风雨之下,我能如何作案,杀了船上的四十多个人。”
说着他低下头像是再思忖什么,几秒后又抬起头,“我父亲也死于一场暴风雨,一个月前的事情,这件事情发生在滨溪,船上也有四十多个人。”秦拓闭上眼,声音如同一条冰冷的蛇,“谋杀,是不是还要再加上一条畏罪自杀?”
这句话像是压倒老警员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气愤地捏住拳头,狠狠地砸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警局因为这声安静了两三秒,寂静如死亡。他像是漏了气的皮球,面无表情地看着里头的少年,“不,是天灾。你没有罪,这两天打扰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所有去问话的人最后都选择了相信他。暴风雨,四十多个人,就凭他一个人,怎么做到杀人,处理尸体,还要护住自己性命这么多复杂艰难的事情?不,还有毁尸灭迹……一个十八岁刚成年的少年?他果然老了,就连直觉都老了。
警局门口站着两个人,一身黑色西装十分严谨,见少年从门口走出来,紧绷的情绪总算松懈了一丝,带着眼镜的男人扶住少年,“少爷。”他看着身后的警员,冷声道,“确定不会再询问了吗?警官们,我们少爷身体不好,希望有什么事情能在今天一并解决。”
“不,没有,口供已经录好,谢谢你们的配合。”
秦拓被男人扶进车厢里,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转头透过窗玻璃看着那个看上去又老了几岁的老警员,眉眼安静。
“颂清,谁会相信?”秦拓开口问着身边的男人,声音带着一丝愉悦,“谁都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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