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列士兵在营帐之间巡逻,井然有序。
最中央的主帐内,几位军医在一旁小声议论着,里侧躺在床榻上的男子脸色有些苍白,却仍带着一身威严。
一名军官进账来,在床前低声说了什么。
直到军官恭敬地走出帐篷,床上的男人幽深的目光更加暗了暗,脸上的神色始终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放在一侧的手慢慢握成拳。
他的小蠢货……他就要见到他了?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
“都下去吧。”
闻言,几位军医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又对着男人小声交代了几句,见男人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这才悄声出了营帐。
“延青。”
“臣在。”
床榻上的男人仍然闭着眼睛,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中的思绪甚至有些复杂。
营帐外忽地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在帐外匆匆勒马。
段凌睿心头一紧。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厚重的帐布已经被掀开。
“皇兄……”段长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皇兄脸色苍白,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阖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的皇兄从来都是无敌的,从小就会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他,他要是难过了,一定陪着哄着逗他笑,他被欺负了,他就替他欺负回来。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不曾如此脆弱。
段长安不敢上前触碰他,脚尖踌躇,生怕突然被告知眼前的人已经离他而去。
“长安。”段凌睿睁开眼,转头看向他。
段长安忽然掉下泪来,他觉得,那一眼,就是他的救赎。
延青默默退出去,整个营帐,就剩下他们两人。
“皇兄……我好想你……”段长安跪倒在他床边,泣不成声。
段凌睿起不了身,见他哭得伤心,又小心翼翼生怕碰伤了自己的样子,胸腔里泛起一阵疼痛。
“小蠢货,皇兄这不还好好的么?哭什么?”段凌睿微笑着安慰他,一手带着他躺在自己身旁搂着。
段长安只觉得自己的难过像是排山倒海,他从不曾如此害怕失去,此时的他像是沉睡在海底,眼前一片混沌的黑暗,耳畔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渺茫而辨不出方向的轰鸣。
而身旁人身上热烫的温度仿佛又将他唤醒,让他感受到无比的安心与温暖,混沌中,他一次一次告诫自己,皇兄身上还有伤,不能抱,只好像个孩子一样紧紧依偎在他身旁,把脸埋在他肩窝里,把这一路上的担惊受怕都用这样的方式来倾诉。
段凌睿任他靠在自己肩上哭个痛快,一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像是哄孩子那样,直到怀里的少年不再传来抽泣的声音。
段凌睿低头一看,怀里的少年双眼哭得通红,眼角满是湿意,脸上也还有些灰土的痕迹,一身戎装风尘仆仆,想来从安平城一路至此也未曾停下休息。
他就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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