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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对跪地的三弟,他哑火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三弟这一跪的分量何其重。
当年同意然子去三弟家久住,就是看中这个弟弟知礼重义为人正派,不然他就是自己在县城找房子,也不会让儿子跟着不可靠的人。
三弟说是他教导无方,谦虚了谦虚了。如果真是无方,那个生活习惯良好、刻苦上进、写一手好字、温文有礼的然子,是谁教出来的?他以务农为生,但不代表他脑子里都是农家肥,这么优秀的儿子不是自学出来的。
林爸爸眼中的怒火,一半是因为孩子的感情问题,一半是因为三弟。为了这个不肖子,在家族里一向声望极高的三弟,在粗水泥地上,跪了许久,桌上的饭菜凉透,然子他.妈拿手的卤猪脚,都结出了厚厚一层肉冻。
马上就是冬至,乡下没有空调没有地暖,只墙角一个火炉,地面上有多凉可想而知。
林老师的本意是把二哥二嫂接到省城家里,再说这件事。但在长途车上他思前想后,觉得宜早不宜晚。与其一路上二哥二嫂疑心,还不如进门就直接挑明。多给他们一点消化的时间,对蔚然有好处。
林爸爸拉了几次,三弟始终不肯起来,说白了还是威胁呗,只不过是不见刀光剑影的威胁。这种事,也只有这个弟弟敢对自己做,换别人,他早一鞋底抽过去。
林爸爸干脆也往地上一坐。
然子从小到大,从来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子,给他介绍二凤他不要,到了省城还不见他找。每次让大儿子去问,带回来的答案都说工作太忙,要不就说没有看上的,缘分未到。
缘分?林爸爸冷笑一声,他从来不信这一套。找个女人过日子才是真的,缘分是干嘛的,能当辣酱拌饭吃,还是能撒田里发芽?
大儿子生了女儿,儿媳妇还可以再生一个,目前看来林家还没有陷入无嗣的绝境,再说大哥家有两个孙子呢。林爸爸担心和发火的,是然小子自己。唱戏那么忙,没个女人在家打理,自己烧饭洗衣做家务,这叫啥事!
林老师为了加强效果,把蔚然留在省院所付出的辛苦值夸张了一些。修辞是修饰文字词句,运用各种表现方式,使语言表达得准确、鲜明而生动有力,不算撒谎。
跟腱撕裂还一瘸一拐地每天去练唱;为了不耽误演出,打封闭带伤上阵;练习长.枪串指,手指指腹反复磨破流脓水,一脱手套连着血痂撕下来;夏天集训满身痱子,挠破后发炎感染发高烧…听到儿子这么艰难还在拼搏,林爸爸再是铁面也不禁动容。
你不用打他,孩子已经伤痕累累了。林老师就是这个意思。他知道二哥只是习惯了铁板脸,不代表他的心是铁的。就算真是金属心,那导热才更快呢。
现在年代不一样了,林爸爸明白婚姻一事不再由父母做主了,他们村里那些小年轻儿,不都喊着恋爱自由然后跑水库边搂着乱啃么。他不是反对儿子寻找真爱,只是,当爹的怎么舍得孩子去倒插门!还是个这么优秀的儿子!林爸爸揪掉了一把头发。
“你们单位的房子,什么时候分下来?”林爸爸终于开口了,粗声粗气的。
嗯?林蔚然以为自己没听清。这时候问房子做什么,不是应该说沈秦天么。
“第二批盖房的名单出来了,我排上了,明年雨季后开工。”
就今早,院长告诉他被评选上优秀员工的时候,确认了他能够参加下一批集资盖房。
“要多少钱?”
“原来说是一万,但这几年物价涨了…”林蔚然嚅嗫着。他还是没明白他爹的意图,生怕一言不合,他爹一脚踢过来。
“要多少!”林爸爸大吼一声。磨磨唧唧的,问你啥你就答啥呗。
“一万八。”林蔚然不敢再废话,而且没敢说面积也由最早说的一百二十平米,缩小成一百平了。
价钱涨价,面积小了,可想而知文件下发后,院里又迎来了怎样一批消极负面情绪。院长委婉地提示大家,看看现在的年份,去问问外单位的报价。作为低盈利文艺团体,这个集资建房的性价比不差了。
看爸爸抬手,林蔚然梗着脖子没有躲。他豁出去了,大不了明天调休一天在家养伤,他攒了几天假还没休,本来是为了圣诞节去陪陪美国人沈秦天,不是说老外都过这个节日么。
“跟你们领导说,这套房子必须分给你,不能再拖了!”林爸爸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丢向儿子,那手法迅速得跟发暗器似的。
全家人定睛一看,林蔚然怀里躺着一本存折,旧旧的,都卷边了。
都什么时候了,林蔚然脑子里还在飘英文:“卷边的说法是狗耳朵。”看看,每周五个单词没白背吧。
看丈夫如此,林妈妈彻底放松:他同意了。
☆、第七十九章
之前在村里,三弟突然跪下,她虽然在厨房听不清什么事,但猜也能猜到。两个娃娃都二十多的人了,何去何从,是该有个说法。
那晚丈夫和三弟一直在客厅,她热了酒、炒了花生米,就退到房间里去了,没敢多过问。遇上这么大的事,丈夫需要安静考虑,而不是自己的唠叨。
“爸?”林蔚然的脑子渐渐转过来了,但还不敢相信。
“怎么了,你们领导还敢不同意?老子的儿子要结婚,没房子怎么成!”林爸爸依旧一张臭脸。
结婚?!林蔚然用折磨了他几个月的智齿咬了咬脸颊内侧的肉。疼。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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