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面颊白里透红。顾雄飞扭头一看墙上时钟,发现现在正是下午四点多钟,无论如何不是睡觉的时候,便上前两步,弯腰在他肩上推了一把:“你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
叶雪山把眼睛微微睁成缝隙,同时轻声说道:“大哥,我有些不舒服,家里有没有阿司匹林?”
顾雄飞向上一摸他的额头,只觉烧得烫手。而叶雪山重新闭上眼睛,十分沉重的吁出了一口气。他几乎是无所畏惧,穷都不怕,就只怕病,因为病了没人管,只能自己活受罪。这个时候,身边有条狗陪着都是好的,顾雄飞也变得可亲了,因为毕竟还肯过来问他一声,还试了试他的热度。
昏昏沉沉的被顾雄飞扶起来吃了药片,他动一动就是天旋地转,身上也冷得快要打摆子。浅浅的叹了一声,他迷迷糊糊的却是露出微笑:“唉,大哥,幸亏我来了北京,否则一个人躺在家里,就难熬啦。”
顾雄飞任他偎在自己胸前,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看不惯,可同时又觉得他怪可怜。试探着抬手抚上他的短发,顾雄飞开口问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叶雪山呼出的气流宛如热浪,滚烫的喷在他的手背上:“唉……不想吃什么了。”
顾雄飞一听这话,确定了叶雪山是真病,而且病得不轻,因为这么馋的一个人,今天居然自愿不吃晚饭。
贵客络绎到来,皆是军界人物。顾雄飞分身乏术,一边陪着友人高谈阔论,一边惦记着楼上的叶雪山。天气日渐热了,晚宴摆在楼后的一间大花厅里,四面通风,十分宽敞。待到众人酒足饭饱,花园里锣鼓喧天的开了大戏。顾雄飞请的都是名角,点的又都是风骚热闹的戏目;黯淡暮色中亮起电灯,在花木之中托出一台金光灿烂的大戏,情景比戏园子里更有意趣。然而顾雄飞坐在台下,只是魂不守舍。
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顾师长,听说段巡阅使他老人家最近很爱听人讲经?”
顾雄飞拖了长音答道:“这个……”
“这个”之后,再无下文,因为他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实在是坐不住了。
顾雄飞借故离开,回房去看叶雪山。不料上楼推门一看,却见叶雪山裹着睡袍坐在窗台上,正是一个侧耳倾听的姿势。
他愣了一下,同时随手关了房门:“干什么呢?”
叶雪山面色苍白,双手拢着睡袍前襟:“大哥,外面是不是在唱戏?我在房里都听见了。”
顾雄飞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抬手一摸他的额头,发现居然已经退了热度,便开口答道:“想要看戏,就穿上衣服出去看。”
叶雪山立刻摇了头:“我不去。”
顾雄飞狐疑的盯着他:“为什么?你还怕见人吗?”
叶雪山笑了一下:“不是怕见人,是怕别人问起我的身份,不好回答。”
顾雄飞冷笑一声:“你在天津,不是一直打着顾家二少爷的旗号交际?”
叶雪山打了个冷战,垂下头沉默片刻,末了低低的说道:“我又不是打着旗号和你争家产。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总得让我有个爹啊。”
说完这话,他跳下窗台上了大床,一抖棉被盖住自己。顾雄飞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脾气,不禁怔在当地,回头一想自己那话,似乎的确不对,可又没有放下身段哄他的道理。进退两难的思索一场,他没得出结果,故而索性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顾雄飞作为家中的独子,唯我独尊惯了,从来不懂让步。如此过了一夜,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言语伤人,便打算主动示好讲和。哪知在他中午起床之时,叶雪山已经出门去了。
他正襟危坐的在家中等了大半天,没有等回叶雪山,反倒替叶雪山接了一大叠信件,全是来自天津。这时他因为等得不耐烦,心中已经带了怒气。将信一封接一封的看了一遍,他忽然生出了好奇心。抄起一把锋利剪刀,他理直气壮的把信全拆了开。
顾雄飞并不是个讲浪漫的人,活了二三十年,还不曾尝过罗曼蒂克的滋味。一口气读了这许多篇甜蜜文字,他只觉寒毛直竖、肉麻已极;其中一封发自南开大学,尤其啰嗦缠绵,署名却又类似男子,乃是吴碧城三个字。
叶雪山来到北京,一是为了生财,二是为了躲债。这两样都离不开顾雄飞的力量,所以他如今忍气吞声,不敢发作。
当晚回到家中,他对着七零八落的一堆信件,又是气了个直眉瞪眼。鼓起勇气走到顾雄飞面前,他还想讲道理:“大哥,那毕竟是我的隐私……”
顾雄飞不等他说完,便很不屑的一挥手:“你少对我卖弄新词。什么隐私,不就是见不得人吗?你也知道你那些东西见不得人?”
叶雪山被他堵了个哑口无言。就觉对方不通人情,简直蛮横至极。看来和这种丘八讲感情,纯是对牛弹琴;不如弄笔款子回去还债,往后再不过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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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别有心思 ...
凌晨时分,天际已经隐隐现出了鱼肚白,然而叶雪山依旧鏖战在牌桌前,身后坐着一位娇滴滴的小玉仙。
小玉仙是位刚刚下海的坤伶,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论起相貌本领,也算得上是色艺双绝。叶雪山近来比较想女人,所以相识第一天就带她出去逛洋行吃大菜,要什么给什么,几乎就是一掷千金的气魄,结果不出三天,他就把她哄到旅馆开房间去了。
昏天黑地的又混了两三天,他足了兴,又嫌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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