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气,“说得真好!来人传家法!”
“老爷……”律风看看随玉又看看宋老爷。
“……”宋老爷看随玉跪着,一脸隐忍等待的神色,一边不停地给下人使眼色。于是他就这么看了会儿自己儿子乖巧的模样,家法倒是一样都没传上来。
“爹?”随玉终究也发觉些不对劲,仰起头来。
“哼,我想起来了,你现在不是我宋家的人了!我传什么家法啊!你走吧。”宋老爷依旧抱手,佯怒看着他。
不管爹是真怒还是佯怒,安随玉倒真的着急起来:“别啊爹,您看我这不回来了么。那都是权宜之计啊,哦要是被别人知道叶府出了个这么个贼,不得被别人说闲话啊!”
“哼,你还有理。”
“爹~”
“那你现在叫什么?安玉?安随?安随玉?”
“宋随玉!”随玉跪直了身子,指天发誓,“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宋随玉!”
【番外二】哀之白
【番外二·哀之白】
下雪了。
下人早上过来的时候,告诉我这雪是从半夜开始下的,也告诉我院里的腊梅已发了几支,若是有兴致,可以趁着午后有阳光的时候,赏上一会儿。
人都说冬日嗜睡,可我偏偏一到了冬日就辗转难眠,想来大约还是与他有关。叶清。我第二个儿子。他是在冬季走的。走得……很痛苦。
我常不愿意去想那件事情,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比眼睁睁看着几月未见的儿子,忽然吐血在自己面前死了,更令人伤心了。那大片的红色,叫我永远也忘不了。后来,我叫下人把院子里的红牡丹全都移走了,因为那红色看得我难过——尽管那是我夫人生前最爱的花。
后来,我又因缘际会地遇到叶清那个朋友。那个后辈用一种教训的口气朝我说了叶清的事。我万没想到,他离开了叶府后,我没想到他打算的是再也不回来。也没有想到,他得了病后,自己一次也不愿意喝药。
——就这么想死?叶清,你就这么想死?
我若是早些知道,定是逼你逼到角落,掐着脖子也得把药给你灌下去。我若是早些知道,又怎么会只在叶府踟蹰,排些下人去盯着?我若是早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我万般悔意,却也知道自己又是晚了。叶洇死时,我尚且可以怨恨你。可你死了,我怨不得别人。
父子之间哪有仇人?你死,我受丧子之痛;我死,你得披麻戴孝。这道理,你比我懂得透彻得多。大约也正是因为懂得透彻,你才如此安然忍让地等着我快些明白过来吧?——为父不及你们年轻人脑子快,你原本该再等等为父的。
*
前些日子,叶沧有些欢喜的告诉我,他相中了别府的姑娘。我看着算是门当户对,便吩咐下去择日去下聘礼。看着喜上眉梢的叶沧,我忽然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谁还没个鲜衣怒马正少年的好时光?
我二十岁出师,凭着些功夫和脑筋,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意思。便是在那时,我遇到了我的夫人。夫人周氏,出阁前小名为莲,生的款款大方,峨眉杏眼,是周家标致的大家闺秀。年轻气盛,我同不少儿郎别无二般,无非是许她媚聘,说些此生唯一的誓言。春宵苦短,很快的,周氏变成了叶周氏。她做了我的夫人,入主叶家。——也就在那个时候,叶洇已悄然来了。
可我并不是个好丈夫。
因为我并不只有莲儿这一个女子。
我常觉得,若是我遵了那时对莲儿的誓言,便不会有叶清。若没有叶清,便没有此后种种,可见叶清是老天派来惩罚我的。——可若是为了惩罚我,又为何叫他平白无故的受那些苦?
我遇到的第二个女子,出身很不青白。遇到她,是因为兄弟撺掇着去花楼喝酒。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再未见过她,只是清楚的记得她在花楼的名字叫“卿卿”。之所以还能记得这两个字,是因为那时,我曾对着襁褓里的叶清说:“你娘叫卿卿,你便也叫清吧。涤荡污垢,愿你别像你娘一样,那么脏。”
我说这话的时候,卿卿是听着的。她只是附和着笑:“是啊,别像我。”——如此一想,卿卿的笑和叶清的笑真是像极了。
那夜,我和兄弟在花楼喝得烂醉。我依稀记得是,兄弟们都被花楼的佣工支架着抬走了。轮到我时,我半睁了眼睛。卿卿正垂头看着我笑,然后她温热的气息凑了过来:“公子,天色已晚,不如歇歇脚再走吧。”
那一歇,便歇出许多事来。一夜交欢,春宵苦短。人在醉意朦胧时的事情,本是最做不得真的,可我偏偏动了三分情。那夜后,我偷着去见过卿卿几次,送些银两,叫她别在那烟花之地过得如此辛苦。
大约是她藏得极好,我见她的那几面竟然都未发觉她已有了身孕。过了大约七八月,我以为那不过是露水情人,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她竟然找到叶府来了。
她怯怯地站在叶府门外,穿了身最朴素的衣服。下人们权当是我什么亲戚,可当我去一看时,腿已软了。——那时,叶洇已出生了,我才享着为人父的喜悦。我唯恐莲儿知晓了什么,这日子就安稳不下去了。
卿卿却好像知道我的心思,叶府的门也不肯进,只抱着襁褓里的叶清站着,见我出来,才唤了一声:“公子”。早已没了往日的千娇百媚。
她把叶清递给我,那小家伙已在襁褓里睡着了。卿卿说:“公子,这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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