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的子弟也归位隐在了暗处。
冷寒从不曾在萧然面前以真面目现过身,所以冷寒认得萧然,但萧然却认不得他。
萧然是年轻的,朝气四溢的,他的一颦一笑能够轻易感染所有人,人如其剑,绝色佳人,犹如星辉。
冷寒看着他,竟无法抑制自己的自卑。自己是衰败的、黯淡的,他身上背负了诸多血债,只有沉沉死气,他的容貌平淡无奇,连引以为傲的武功,如今都因身体大不如前而无法施展,更何况他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像阴沟里的老鼠,只配活在黑暗中。
若是真的有什么人配站在武炎身边,与他举案齐眉,那个人一定是萧然,永远不会是自己。
冷寒暗中调息,再开口时声音已听上去波澜不惊,“多谢萧公子好意,冷某已给韩公子添了许多麻烦,方才惊扰了武教主和萧公子,更是罪过,冷某不敢再多叨扰,还望武教主海涵,放行冷某下山。”
冷寒看向武炎,男人的面色难以,疏离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但冷寒就是能感到武炎的不悦。
这是他二十年来暗中关注武炎的成果,这个男人的每一丝表情他都再熟悉不过,甚至只凭着周身的气息,他都能察觉男人的喜怒。
“不可!”韩弈脱口道,语气有了几分急切,“你身体这样的状况,能不能撑到山下都是问题,听韩某一句劝,留下养好伤再走,到时候韩某定不再阻拦,陪你一同下山。”
冷寒还想再行拒绝,韩弈却话锋一转,“你此番上山,不是有话要对表哥说?”
韩弈已经被冷寒和武炎二人之间生疏而模棱两可的言行弄得有些糊涂,但他直觉认为不能就这样将男人放走,否则这一别江湖,不知何时再有机会相见。
他总觉得,也许武炎可以让男人留下。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想让男人留下,却是没有去探究。
武炎望向冷寒,“你有话对本座说?”
男人的出现令武炎意外,从来对自己恭顺服从的人,这样胆大妄为的擅自出现还是头一遭,他倒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他却忘了,男人是被自己一道令下逐出王府的,对方的行动已经不再受制于自己。
武炎一双眼眸是惯有的凌厉,先前对着萧然的柔软荡然无存,冷寒看着只觉心中一绞。
他干涩的双唇动了动,声音虚弱却很真诚,“武掌门大宴四方宾客,在下前来,自是如其他人一样,是来恭贺武掌门喜得佳人,武掌门与萧公子乃天作之合,在下恭祝二位能够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武炎深深看着冷寒,他记忆里的男人有着一双特别清冽的眼睛,加上并不丰润的双唇,又时刻挂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整个面相透着寡义薄情之色。他极少看到男人眼中露出脆弱的神色,他印象中,男人总是冷冷清清缺乏表情的,即使是身负重伤,即使是被自己按在身下折辱,也不会露出这样哀恸的目光。
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浮出,但那感觉转瞬即逝,他还没能去体会,便消失不见了。
萧然好奇的看了看目光如炙的二人,“启之?”
武炎回过神来,向手下吩咐道:“这位冷公子要留在山上养伤,你叫人安排下去。”
“是,教主。”
武炎没有再多做停留,携萧然离开了。
冷寒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默叹了一口气,那人还是一贯的行事霸道不留余地,可再要反驳,眼前却阵阵发黑,最后意识归于一片黑暗。
☆、痛下诀别
冷寒再度醒来,已是第二日晌午。
身上的不适感轻了许多,冷寒试着聚齐丹田,却还是沮丧的发觉体内真气四散,难以集中。
他身上的衣服叫人换了去,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被拿到了哪里,新衣虽然干净清爽,却是一袭月牙色长衫,令穿惯了黑衣的人极不自在。
起身向四周看去,是一件布置简洁的房间,四下无人,冷寒便穿了鞋走了出去。
因为武炎的一句话,冷寒便被安置在了冥崆派一处清幽的别院养伤。
别院内景致错落,不乏花草绿植,冷寒站在一汪池水面前怔怔出神。
风起枝摇,冷寒感到有人靠近时,那人已经翩然立于他身后。
冷寒暗自心惊自己的警觉竟已经一颓千里,不消多看,转身便是利落的一跪,“少主。”
武炎看着跪于自己身前的男人,他双膝跪地,腰板笔直挺拔,恭敬的微微垂着首,一头墨黑的长发束于脑后,瘦削的下颚和延伸至衣领的脖颈都是极好看的弧线。男人穿着往常不同的淡色衣衫,别有一番风韵。即使自己如今已经贵为一朝王爷,这个男人还是一如从前的唤他一声“少主”。
武炎的俊眉微微一挑,现在倒是想起唤他“少主”,昨晚又是受了什么刺激,擅自现身行为古怪?
“这里没有你的少主,你已经不再是武阳王府的人了。”
“少主!”男人抬起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安,“属下做错了什么,请少主明示!”
男人面色憔悴,连气息都是紊乱无序的,武炎眉头微蹙,“你多想了。从今往后,你便是自由身了。薛总管已把‘噬心’的解药给过你了吧?”
‘噬心’是王府控制死士的毒/药,自由,那是身为死士不敢奢望的东西。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在武阳王府更是如此。也许自由对别的人来说是弥足珍贵,但对一生只认一主的死士来讲,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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