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小王爷那懒懒的声音就在前面响起了:
“……车唯,你快点儿走行不行?”
他心头一动,拨草望去,只听马蹄纷乱,大王子我龙必带了一群衣饰光鲜的少年,正自纵马而来。
必王子听见屈林催促,也不耐道:“车唯,你瞎了眼了?看见太阳到哪了没有?”
什方将军的嫡侄阿古拉也张开缺了两颗牙齿的嘴,附声道:“正是!你拖拖拉拉,要是误了王子练箭的时辰,郭将军怪罪起来,头一个就把你推上去!”
车唯慢吞吞地落在队尾,手里打横抱着一件物事,嘿笑道:“王子莫怒,这小美人要是你抱在怀里,也不舍得走快的。”
小亭郁仔细一看,见他怀中抱着一个人,被毯子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头长长的头发。
我龙必嗤之以鼻,道:
“这种游方的舞女,给我的女神舔脚都不配。啊,乌兰朵公主!星星在她眼前也暗淡无光,月亮也比不上她皎洁的面庞……我已发誓非她不娶,她是我心中惟一的王妃。”
他闭着眼陶醉了一会儿,一抬头,便见小亭郁的轮椅停在前边。
必王子平日只跟一些殷勤好热闹的王公子弟熟络,与这个冷冰冰的轮椅少年没甚么往来,此时也懒得去招呼,扬扬地从他身边经过,只当没有看到。
车唯正向屈林夸耀道:
“真正是个美人呐!你看这腰,啧啧,软成这样,这么折也不会断……”
屈林半闭眼睛,道:“我们家有个奴隶,腰比她软十倍,长得嘛……”睁开一只眼睛,打量他手里的人一番,又闭眼道:“……也漂亮多了。”
车唯吞了一口口水,道:“真的?”
屈林懒懒道:“骗你作甚。”忽然向小亭郁一倾身,道:“表哥,你说呢?”
小亭郁给他劈头一问,不及反应,皱眉道:“什么?”
屈林又回头对车唯道:“可惜我表哥已把他弄上了床,你来得太晚了!”
车唯啧啧称奇,看向小亭郁双腿,喃喃道:“想不到小将军虽然……虽然……这档事却也不落人后,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亭郁全不懂他们在嘀咕甚么,疑惑道:“你在说谁,方宁么?”
必王子突然转过头来,怪道:“方宁?这名字有些耳熟。”
阿古拉提醒道:“就是去年南朝使臣来时,那个……的奴隶,把南使的胆子都吓破了。”说着,做了个掏心的动作。
必王子恍然道:“是了,是那个父王赏了戒指的。你们在说什么,谁上了床?”
车唯惊道:“奴隶?!……男的?”看着小亭郁,满脸惊恐。
屈林道:“车唯,你懂什么?男的才别有滋味。我说的对不对,表哥?”
小亭郁知道他说的不是好话,不悦道:“你别瞎说,方宁是我的朋友。”
屈林笑道:“那是我想错了,你们没有睡过?”
小亭郁心中奇怪,道:“你又不许,我怎么跟他睡?”
话音落地,马上数人顿时一阵狂笑。必王子擦了擦笑出的泪,道:“屈林,你这个表哥,真是……”
阿古拉忽道:“不好,郭将军来了!”
远远一望,长草中一人骑马徐来,眉目清朗,笑容温煦,不是郭兀良是谁?
郭兀良奉命教习众人箭术,王公子弟见了都要叫一声“师父”。他平日待人温和,训练时却极其严厉,必王子一见他,就不禁心生畏惧。抬头一看,午时早过,更是心中惴惴。
车唯忽然慌道:“这娘们怎么办?”
众人也立刻慌成一团。要知郭兀良出身寒苦,对平民子弟最是爱惜。这女孩儿非奴非俘,若是被他看见,必然遭到一顿极重的责罚。
屈林手指长草,低声道:“快,丢下!”
车唯忙东张西望,寻找草密之处。
郭兀良见他们窸窸窣窣,皱眉走了过来。车唯心中一慌,胡乱便将那女孩儿一抛,骨碌碌滚到了小亭郁脚边。
郭兀良疑惑道:“你们在做什么,怎的还不去靶场?”
必王子立刻凑近,大声道:“师父!我们本来早早的就出来,……阿古拉,你来说!”
阿古拉也不停往郭兀良身边挤着,道:
“我们在路上,嗯,这个,马一直吃路边的花,走……走不动!”
郭兀良不得其解,道:“花?”
屈林接道:“车唯的马不知发了甚么疯,一直啃水边的一丛花,我们觉得有趣,看了半天。师父,没误了点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把郭兀良团团围在花丛边。车唯担心地瞥向地上的女孩儿,见距离尚远,才吁出一口长气。
小亭郁双腿残疾,从不参加骑射学习,与郭兀良也非熟识。见那群人嘴脸丑恶,不愿多看,转身便要离开。
忽然草丛微动,毯子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仰脸过来。小亭郁愣了一愣,认得是今日跳舞的伊克昭盟圣女。在台上未能看清,近处一看,才发现年纪极其幼小,最多十一二岁。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噙满泪水,正乞求地看着他。
他本不愿理会,轮椅向后退了两圈。忽然之间,脑中浮现了屈林把她跟方宁作比较的言语。
他长长吐了口气,主意已定,扬声道:
“郭叔叔!”
郭兀良耳力颇好,立刻听见,温然道:“是郁儿么?”
小亭郁抬起脸,露出笑容。
“是我。郭叔叔,我动不了了,你能不能来推我一下?”
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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