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无所谓地笑了一声,直起身靠到椅背上,摇摇头:“这不重要。”
他沉默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那目光竟让江承莫名有种难以言喻的怪异,又仿佛隐隐生出一种不祥,他刚要开口去问,宋昭就打断了他的话腔:“你知道是谁吗?方凯这半年来一直在为这事焦头烂额,直到上星期他到人请来了国外的鉴定专家,我又顺藤摸瓜查到了津州港一个二道贩子身上——
“是顾声!你相信吗!就是顾声!”
第40章 真相
40.
“沈闻昌和他那男盗女娼的情妇是他杀的!他用俄产的微声手|枪,实测s,he程不到百米!”宋昭隐隐地压着嗓音,令人觉得他像是一不留神就会崩溃一样,“你知道,这就相当于他当时就在现场,他用眼睛就看得见目标的位置!井田和幸也死于他枪下,当时在茂林公馆那间房里的根本不是顾声,是柳眠!你还记得柳眠吗?那个当场就被收押直到屈打成招天没亮就刑决了的那个柳老板!”
江承看着他,神色看不出是相信还是质疑,他缓缓开口:“……s,he程五十米,他当时就在那间屋子里,他要柳眠死。”
那应该是个问句,但江承根本没用疑问的语气,也没有指名道姓,宋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从得知此事到和方凯一起赶来也不过是半小时内的事情,震惊抹去了一切情绪,个中细节完全没来得及深想。
“对,他要柳眠死,一箭双雕。”宋昭缓缓转过脑筋来,沉声道,“但不是因为柳眠总喜欢占他上风。你还记得你几个月前非找我要的我收藏的那件点翠头面吗?那是顾声他生母的遗物。”
江承看着他。
“那件稀世玩物后来流入了流窜各地的倒爷手上,因为缺了件顶花,上一个买主临时改了主意,才落到我手上。”宋昭说,“那件顶花在顾声手上,据他戏班子里一个关系亲近的用女说,顾声很看重那件东西。而事发前一阵,柳眠不知发什么疯,当他面把那件顶花据为己有了。”
“柳眠……”江承沉默了一下,“是我那时借柳眠打压他呢。”
宋昭看了他一眼,眼里说不清是什么含义。
“方凯没想到顺着那条线摸,我想到了。”宋昭没有过多纠缠,接着说,十指交叉沉吟道,“我派人联络上了当时把那件藏品转给我的二道贩子,沿海一带做军火的基本也都听过他,白小宝。这人就是从倒卖文物到走私军火到打家劫舍无所不为,我就从他查到了那把pss手|枪的来历。”他颇觉可笑地顿了一下,又道:“你猜我们怎么知道是pss?说真的,如果凶手本人不露马脚,我们可能这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沪上警署从北郊教堂遭到轰炸后的遗址里找出来的!一起找出来的还有失踪半个月的沪上大亨冯征!”
江承的脸色终于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了,他不由地从床上坐起了身,眼神直直地盯住宋昭开合的嘴唇:“你什么意思——”
“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了!沈闻昌!井田和幸!冯征!还有你亲哥哥江继正!蓝星桥牌俱乐部,茂林公馆,沪上废弃教堂,蘅州边界主战场!”宋昭声音低哑,却从中透出一种灼灼的声嘶力竭,“完全符合的路线,j-i,ng准的枪法,枪支来源,你觉得还会有谁?顾声,睡在你旁边的那个人,他造过的杀孽足够他下一百次地狱!他背着……”
“那你呢?你我手上就是干净的,你身上就没有背着几条命债么?”江承轻声说,语气甚至没有多大的起伏。
宋昭惊讶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
随后他摇了摇头,侧过脸说:“别的那些人地位如何后果如何先不论,江续呢?他怎么办?你现在向江总司令隐瞒,等你爹找上门来呢!你怎么办?你当时……”
江承闭眼摇头,宋昭见状止住了话头,转而感叹道:“顾声比你想得深太多了,不,比我们想的都是,根本不可能,你……”
“如果你那么想,”江承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就让方凯去抓人送到沈耀——或者江知涯手里就好了,现在又是在和我说什么呢?”
宋昭一噎,本能地想反驳,却倏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
因为江承对顾声的特殊态度实在太过鲜明卓著,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动顾声是要经过江承同意的吗?
还是他从一开始就对那个人心存恻隐,甚至隐隐地希冀江承的态度居然能挽回他必然的死刑呢?
事实上江家尚未分家,江承也没有取代江知涯,且不说沈家大当家沈耀,江知涯的命令就是盖过江承本人的,宋昭本来就为江家最高领导服务,不经过江承又有什么不可以?
后一种推测则更为荒谬,他跟顾声不过萍水相逢,因为江承才有了几面之缘,而顾声犯下的事他纵死千百回也难息众怒,他的任务就是亲手将他送上绞刑架,又怎么可能有所动摇呢?
……宋昭知道他这一刻的所有念头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扯淡,但他也深知他只有这一种选择。
某一种极其隐秘、隐秘而不能申说的幽微的缝隙在他心底挣动,他明知最好的解法就是待它自然愈合乃至平息,但他却控制不住,甚至他在极深极深的意识深处,希望保护那棵芽能尽可能地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所以他来了。坐在江承旁边。
“还有些别的线索,我回头再跟你说吧,如果你愿意听的话。”宋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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