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继续前行。
不知何时队中多了两人,气息与天地融为一体,就像雪花一样悄无声息。
殷璧越裹紧黑袍,周身魔息不强不弱,没什么存在感,传音道,“这个小队不是巡逻队,他们从雪原外来,而且明显是两批人。不对劲儿。”
队伍首尾十人都穿着御寒挡雪的斗篷,标准的十二宫配置。走在队伍中间的人,黑袍衣料好坏参差不齐,只能消耗自身魔息御寒,衣角没有任何宫徽。
洛明川道,“那十人是为有突发情况及时出手,也是因为要监视防备队中人。”
雪原上第一座岗哨塔楼已近在咫尺。上面有人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
这时殷璧越右手边的人又开始说话,这队人中似乎也就他周围几个会不时说上几句话。
“你们觉得那种方法可信么?”
搭腔的是他身后的人,“都到了这里,现在说不信,也晚了啊。”
“不晚,不过塔楼就不算进宫,现在反悔,应该……”
东陆散修没有传音的谨慎习惯,只是声音压得低,远不足以避过旁人耳目。或许他们也在故意试探什么。
似是嫌那些絮絮叨叨惹人厌烦,为首者转过头去,伸手向不远处的雪丘。
积雪炸开,伴着尖锐的破风声一道白影闪过,一只逃脱未及的雪灵狐被他拎在手里,直接咬破了颈下动脉,鲜血喷涌,又被很快吞咽。
无人为此动容,冷漠的神色中还有几分探寻之意。
好斗的凶兽尚未挣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只剩一层光滑的皮毛,被抛在雪上。血肉不留一滴。
雪原这种条件艰难却灵气充沛的生存环境,蕴育出的凶兽也有先天境界。殷璧越看出那只雪狐已相当于人类修行者的炼气期,而那人生啖之后,周身魔息毫不掩饰的激荡迸发出来。
为首者擦了下嘴角,冷眼看着方才窃窃私语的几人,“再啰嗦。就吃你。”
队伍首尾都响起干涩而愉悦的笑声。零星夹杂着几句,“吃了还能涨修为。”
队中人的表情没有害怕惶恐,或许在他们看来,为生存所迫茹毛饮血,和为了涨修为生啖活物没有不同。此刻反倒像是验证了某种说法一样,都放心下来。
一路上再没人说话。队伍平静的经过四座塔楼。
殷璧越蹙眉,传音问身边人,
“除了天罗九转,哪种功法可以吸收活物血肉,不需炼化就能提升自身?”
“没有。迦兰瞳术也并非真正吞噬血肉,而是掠夺他人生命力。能做到像这样直接吸收的,不是人,只能是魔物。”
答案让人心底发冷。
陨星渊的魔物等了百万年,终于出来觅食了么?
洛明川定定看了一眼为首的魔修,“但他体内没有魔物。”
殷璧越虽未曾修行卜算之术,但在学习‘踏山河’身法时,强大的计算能力已成为本能。如今大乘的境界,已经可以初窥天机。
他沉静的想着,体内没有魔物,却有魔物的本能。不是寄生,应是建立了某种联系。比如……契约。
缠绕在一起的千万缕丝线被找出线头,破茧抽丝一般清晰起来。的确像是契约。
洛明川比他修为更高,看到的也更多,“这种契约能借陨星渊里魔物的力量。魔修吞噬的血肉供养魔物,魔物将力量借给魔修。即使知道与虎谋皮,也很少有人能拒绝这种快速提升力量的方法。”
“不同于北陆用来驯养异兽的契约,魔物与魔修之间,还有容濯作为使契约生效的媒介。只有这样,才能掌控十万人之多,迅速收归十二宫。”
“或许还有些限制条件,比如同为契约者不能互相吞噬。不然东陆仍会是热衷内斗的一盘散沙。”
两人拼凑出了一个可怕的推演结果。殷璧越觉得这应该极接近真相。
比起像剑圣一样封印深渊,杀了容濯反倒成为简单的选择,也最能解如今局面的燃眉之急。
队伍此时已来到通天雪峰之下,却不向山道上攀爬,而是选择绕过雪峰,继续向雪原深处行进。一路上的巡逻队和岗哨也越发密集起来,为首者不止一次上前交涉。
殷璧越一直在计算。没有算魔修的巡逻间隔,修为高低,用几剑能除去几人。反倒在估算雪原的面积,雪峰的高度,不同位置积雪的厚度,诸如此类看似与战斗无关的数据。
过了最后一处盘查,队伍停下时,他已经把想算的都算完了,心里踏实许多。
此处不再是广袤的雪原,有几条人为清扫出的道路,举目可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房舍。
有修为高深的三人上前接引,首尾十余人出队行礼。那三人打量了几眼队中众人,目光毫不掩饰轻蔑。
当队伍路过绕过一座废弃的重檐宫殿时,殷璧越抬头看了一眼,直觉这座大殿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他正要收回目光,乌木匾额上金漆斑驳的‘长渊殿’三个字就蓦然闯入眼帘。
没能抓住心中一闪而逝的熟悉感,下意识看了眼身边人。
洛明川道,“此处向西三里就是陨星渊。”
不知什么时候,呼啸的风声已静下来。殷璧越举目远望,遥可见一道蜿蜒的黑色纹路,就像撕裂雪原的伤疤。
洛明川忽然停下脚步,平静道,“我知道容濯在何处了。他也知道我来了。”
就在他顺着殷璧越的目光看向大殿时,也有人看到了他。
同一时刻,四野响起一道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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