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你来决定谁该死吧——是我还是他。”吴韵棠缓声说,“哥,我给你选择的机会,杀掉一个,然后跟一个走——这就是你的自由。”他大大笑起来,“其实我还有点好奇——你到底更恨我们俩谁?”
桑铎顾不上别的,只是在表白自己对他的心情,“大少,你要的自由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了!真是,就像我承诺的那样,下个月我就带你出国,我们一起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始,自由自在,你再也不用为过去的事情烦恼。你小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你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就想做个旅行者,想到哪里就走到哪里,我愿意陪你去流浪,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给你自由,真的!你不要听他胡说,他只是一个没有爱祈求爱的小p孩,真的!我爱的是你从来就是你!……大少,你把枪放下,你不用做这种选择的,没人逼你选,你也不要逼你自己好不好?”劝诱成了祈求,桑铎简直像要给跪一个了。
吴韵章终于动容了,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溶出,渐渐泪流满面。他现在是唯一手里有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可是也是唯一一个在哭泣的人。
吴韵棠也不知所措了,他宁可看到他哥的子弹此刻已经穿透谁的胸膛,而不是这样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脆弱柔软,就好像一个很乖很胆小的孩子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从梦里面惊醒哭着找妈妈的样子。
“哥……”吴韵棠的眼圈也红了,对面那个被整到崩溃的男人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很显然他哥在受巨大的折磨。
吴韵章跪在地上,拿枪的手垂在地上,桑铎暗自松口气,只要人还在,什么都好说。
然而他似乎,放心得太早了。
吴韵章的枪再次提,以决绝的姿态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桑铎的心提到嗓子眼,连忙大声阻止:“不!”
吴韵章最后一句话是:“这就是我的选择和自由。”
然后在他最亲近也是最恨的两个人面前嘭地扣动扳机。
吴韵章在这之前和之后都经历过血腥,可是没有哪次会像这次——当他哥的血浆溅在壁纸上,人随着穿透头颅的子弹的冲击力软倒在地上,四肢还在条件反射地微微抽搐。
吴韵棠觉得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也随着他哥的死去而死去了,他没想到吴韵章的选择居然会是这样——不是桑铎也不是自己,他哥哥选择远远地逃开他们,逃向死亡。
桑铎冲向尸体——是的,那已经不是吴韵章,而只是曾经是吴韵章的尸体,余温尚在,灵魂飞升,从此世上再无这样一人。
桑铎红着眼捏着吴韵章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徒劳。
他把满腔的仇恨发泄在吴韵棠身上,转身拾起刚刚跌落在地上的枪指着吴韵棠,“你去给他陪葬吧!”
吴韵棠愣愣地看着他,反应过来他是要杀掉自己,低声说,“为什么我要永远都是给他陪葬的?他抢走了父母的婚姻,抢走我童年的温暖,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有那么多人爱他疼他,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那我呢?”他的声音逐渐增大,“为什么你们对他的疼爱都要顺带着伤害我?!——我恨你!恨你们!”
一声枪响后,吴韵棠觉得胸口被人狠狠擂了一拳,他向后退去,靠到墙边,慢慢滑下去。
桑铎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厌恶地说:“像你这种人活该你得不到别人的爱,没有人会爱你这种怪物的。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一点点,我爱的只有吴韵章。”
这时外面的人听到枪响,开始还不敢妄动,这时开始按捺不住冲进来,里面的惨象却令人大吃一惊——地上倒着两具尸体,靠墙的吴韵棠捂着胸口,大团的血涌出来,而最后还站着的桑铎看也不看他们,走回到吴韵章的身边,跪下扶起他的头,亲了下他的额头,然后众目睽睽下举枪,饮弹自尽。
枪声似乎还回荡在吴韵棠的头脑中,这二十年间,每年他都会回到当初的这个房间,在无尽的折磨中苦苦等待幻想末日审判的来临。
今天看来就是这样一个日子,桑殿义——桑铎的儿子在他面前,递给他一把枪,让他做出类似的选择。
天道轮回,儿子替父亲继续未完的事业,纠正当年那一枪的偏差——因为清冷孤寂了这么多年,他总是在怀疑也许当年桑铎那一枪是故意打偏的,为的就是留下他的命,让他受无尽的煎熬。
就当是欠那两个人的,过了这么多年也该还尽。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吴韵棠伸手握起那小巧玲珑的手枪,怀念的感觉。
这里有一颗子弹,房间里有两个人,二选一在这里很简单。
吴韵棠的把枪对准自己,又放下来,“对了,我忘了给你留保险柜的密码,不过手头没有纸笔,我就只说一遍,你尽量记。”他说了一串数字,嘴角噙着微笑,神情安详。
桑殿义皱眉,“你就这么想死?——难道不考虑别的可能,比如打死我继续做你的吴爷。”
吴韵棠摇头,“小义,谢谢你——其实你从来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言毕重又举枪,从容赴死。
外面警卫森严的保镖听到里面嘭的一声大响,知道是枪响,神色骇然,立刻向里冲看是何情况。
却见吴韵棠软倒在椅子上,桑殿义把人抱起向外走。
保镖仔细看伤在何处,却不见血,心里没底,低声问:“吴爷这是……”
桑殿义叹气,“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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