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不尽。只求……只求事成之后,殿下能保住臣哥哥的一条性命!”齐安宁欲用丹药结果德馨帝的性命,此等弑父的大逆不道之举动,知情者性命堪忧。作为太医的自己,齐安宁今后尚可能有所倚重,得以保全自身,而作为丹药师的哥哥,必定会由于戕害圣上而获罪处死的。如今在这世上,他们吴家,只有他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他实在不愿见到自己的哥哥,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使,他们兄弟俩早在最初,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起来吧,你哥哥,我自然有我的安排。”齐安宁好像在看着某处出神,听到他的恳求,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只要你能让你哥哥永远的闭上嘴,我不仅可以留他一条性命,还能给他许上一门好亲事。”接着,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皮肤白净的青年。青年的年纪比他大了好几岁,但也是年轻的,常年浸淫在草药之中,书卷气中夹杂着丝丝药草香气,实在是个清秀的青年才俊。他打量了半天,突然道:“听说初雨常去叨扰你,你没有嫌她烦吧?”
跪倒在地的青年浑身一颤,颤抖道:“殿下不要怪罪初雨……她年纪小……不懂……”
“我没有怪罪谁,你这么怕我作甚?”齐安宁自嘲一笑:“初雨的年纪也不算小了,若是你与她皆有心,我何苦做一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青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发觉齐安宁似乎当真没有动怒,这才谨慎回道:“多谢陛下……”
“那个……”齐安宁张张嘴,看着青年抬起头迷蒙的看着他,又止住了话头,最终叹道:“这件事,除了我还有你们兄弟俩,我不希望还有第四个人知道,哪怕是谢将军,也同样不可以。”
“是……”青年再次郑重承诺,齐安宁按揉着鼻梁,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滴漏一刻不停地发出滴答声,每一下都像是滴在心上,一声一声,好像催着人不停向前,直直要将人催老一般。宫中其他地方,本是不会将滴漏这种会发出声响的东西放置在主人的寝殿内的,然而德馨帝却是不同寻常地想从这点滴中探寻他的大道,故而他的寝殿但凡安静一点,便能听见这细微的声音。
齐安宁盯着滴水的管口直愣愣地出神,直等到德馨帝发出了几声不舒服的呻|吟声才回过神来看向他。德馨帝闭着眼,眼珠转了好几圈,也没有醒过来,看得出来,他很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但是他挣扎了几次,也没能成功。他的手在床上摸索了半天,也没能触摸到什么,他张开嘴想要呐喊,但是只能发出呼呼的气声。这个面容憔悴,浑身浮肿,气喘吁吁的可怜的老人,哪里还有半点帝王之相?
齐安宁端着一碗水走了过去,德馨帝听力也已大不如前,齐安宁故意重重地踩着地板,发出些声响,才引得德馨帝微微侧过一点点头来。他的嘴唇颤动着,有些干,齐安宁慢慢用瓷勺蘸着清水,点在德馨帝的嘴唇上。感受到了这湿润,德馨帝显然有些激动,甚至摇晃着手示意这样喝水太慢了。
齐安宁完全不为所动,一直慢条斯理地将瓷勺送到德馨帝嘴边:“父皇没有必要再白耗力气了。”
他的语气冷冰冰地,让方才还有些激动的德馨帝一愣,也不再动弹,只有眼珠在不停地转动,显得很焦躁的样子。
“您一定很惊讶吧……我忽然对您这样的语气……”齐安宁放下手中的瓷勺,淡淡地说道,脸上甚至还有一丝残忍的笑意,可惜躺在病床上的德馨帝并不能看到。“这是您应得的。”
听到这话,德馨帝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挣扎不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牙关紧咬,手也捏得紧紧的,“别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齐安宁笑道:“当年您一句轻描淡写的‘长子若为男,只怕会克死朕’,便让孩儿过了十余年不男不女,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不过是应验了您的预言罢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你!你!”德馨帝猛地睁开了双眼,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目眦欲裂地望向齐安宁,但眼神涣散,很是吓人。好容易醒来,却好似耗费了他全部力气,只连连说了两个“你”字,便一直穿着粗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齐安宁看着德馨帝那怨恨的深情,顿了顿,忽然用男声说道:“您难道不惊讶?是您早就知道了,还是你根本还不清楚我在说些什么?”话一出口,他果然看见德馨帝的眼睛瞪得更大,一脸震惊的模样。他想要再次笑出声来,但他却发现自己的面部已经有些僵硬了,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这样才对了,您很惊讶,我也很惊讶,我不敢相信我能用这种身份,在这世上活这么多年。”齐安宁好似自言自语一般感叹道:“小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和别的孩子有这样大的不同,不懂得为什么母后不仅不爱我,还这样怨恨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阻挡我亲近自己的父亲,甚至还要将我置于死地……我那时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看见您坐着皇撵路过,我多么想要向您撒撒娇,诉说我的痛苦……”
“可是没想到,我这一切的痛苦,全都是源于你!只是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让我活在这世上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恍若行走在炼狱之中。我明明生在皇家,明明贵为长子,却不得不失去本应属于我的一切!不仅如此,我还要时刻小心失去性命,要无时无刻不伪装好自己。如果当年我尚在无知之时便死去大概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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