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中抽了一床被子,随意裹了裹,就在凤辞华旁边躺下。
凤辞华心中微微涌起一些莫名情绪——他又一次差点错怪他。他不知如何用言语形容这种情绪,只觉得心情似乎少许舒畅了些,却又仿佛盘起更深的纠结。
15-1
第二日早晨,谢之乔为凤辞华张罗洗漱,并准备些小米稀粥,又问他:“要不要去县衙看望你的属下?”
凤辞华本欲前去,但行动十分不便,又怕麻烦他人,面上便有些不置可否。谢之乔便道:“无妨,我吩咐人去备轿。”又道:“只是他们中伤得最轻的也缺胳膊少腿,皇后的行程可能耽误不起。”
谢之乔少顷返回来,端了一张小蹬放在地下,凤辞华诧异,他背过身指道:“皇后踩着这个爬上来,我将皇后背到楼下轿里去。”
“这如何使得!”凤辞华连忙推辞,谢之乔扭过头来笑:“那皇后是想叫在下抱着去?这却使得。”
凤辞华猛然有些发窘,口中推拒道:“不行,这样岂不如妇人一般……”
谢之乔顺势开玩笑道:“好,若路人有问,我便说这是内子!”凤辞华见他爽朗大方,反而自己羞愧,只好一脚踏上踩凳,双手搭上他肩膀。其实早上也觉察得那里稍一动作便剧痛万分,超出以往床笫间不留意弄出的伤口,正在忧虑,没想到谢之乔处处为他考虑。
到县衙,那些名羽林军将士果真伤的十分惨重,所幸保住条命,至于凤辞华的不良于行,谢之乔率先解释是因为不小心摔到腿骨,所以行住都要靠自己帮忙。
随行护卫变了累赘,便只有谢之乔独自陪凤辞华上西凤了,凤辞华仍不免歉疚:“我也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谢之乔截住他的话,笑道:“并且还要添更多。”被他打趣过后,凤辞华反而觉得轻松,再被他背时也不再推三阻四。
二人雇了长途马车又回转去拿少许行李干粮,谢之乔对旅馆老板说了声房钱由县衙结清,便同凤辞华上车而去。
又走一天便过了边境,来到西国领地。此时谢之乔便说下车去住店休息,也有体贴凤辞华的意思。二人住了一夜,要去结账时,谢之乔突然一拍脑袋:“啊!”
凤辞华问道:“怎么了?”
谢之乔面露窘色:“啊,那个……这才想起我平时四处揩油总是拿着王爷令牌,因此甚少带现银,可如今出了国境……哎,而且那车夫的帐也未结,真是,我这是什么脑子。”
凤辞华诧异了片刻,方想起自己同样从不理这类事,身上怎会有银子?
二人十分尴尬地对视半天,还是谢之乔先开口:“不如这样……在下乃是一身布衣,不过皇后身上可有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东西?若能去当铺押几两银子救急,日后再赎转来……”
可是凤辞华毕竟不是女子,更因为有为亡父戴孝之意,全身上下无一贵重首饰,连发簪也是木制。
谢之乔瞪着他看了半天,他终于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粉色的晶坠,有些为难地道:“似乎只有这个,但这是十分重要之物……”
谢之乔眼底绽出一丝笑意,立即伸手接过。“我办事,皇后莫担心!”然后转身便走。
“之乔!”凤辞华喊住他,又嘱咐道:“记住当铺的地方,然后……”
“晓得,全交给我,往后回程时我赎回来亲手交给皇后!”谢之乔笑眯眯地道。
15-2
凤辞华对谢之乔印象不坏。在马车中一同颠簸一天,地方虽然逼仄,但谢之乔绝不令人讨厌。一天下来处得熟了,凤辞华也渐渐对他以姓名相称。偶尔他会疑心这人是否太过殷勤,但谢之乔并无害他的动机,况且从以前起匍匐在他脚下示忠的人从便未少过。
但谢之乔又与这些人都不同。是哪里不同,他其实也说不大上来,但譬如此时他一走开,他心底便有些不安定。
好在谢之乔不久就回来,笑说事情都办定了。凤辞华稍迟疑了会,向他开口道:“以免往后再麻烦你一次,可否把当票……”
“耶?”谢之乔像是惊讶:“皇后竟也会细致到这些小事上头?不用了不用了,皇后操心营救皇帝陛下就好,在下办事必然万无一失的!”
被他一说凤辞华微有些不好意思,竟像是自己小气似的,只好略过去,另找话题:“……你会说西凤语么?这边国境交界处还好些,再过去的话大荒官话是不通的。”
谢之乔愣了一愣,道:“啊,这倒是不会。那在下岂不等于聋子哑子,啧啧,麻烦了。”
凤辞华微笑道:“无妨,我可以教你几句,比方打招呼,算数这一类。”
二人继续乘坐马车赶路,而这日不巧,三伏还差个把月,但天突然热得蒸笼也似。凤辞华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向谢之乔讲解西国方言,不时还需拿帕子拂去额上汗珠,而看见谢之乔居然面容清爽宜人毫无狼狈之迹,他难免想起“冰肌美人自清凉无汗”一句话,又觉得有些好笑,因为这话形容谢之乔似乎不妥。正不觉微笑间,他却瞧见谢之乔似乎有些焦躁地一时去拉窗帘,一时又推门说要帮车夫看路。
他于是问:“你热?”
谢之乔好像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然后一够车夫的肩,叫他停了车,背着凤辞华跳下车,说想去解个手。凤辞华便收了扇子欠身向前说:“正好,我也想去。”
谢之乔顿了一顿,方回过头来道:“……那好,我背你。”
凤辞华摇摇扇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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