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月光下,一人一马都已是大汗淋漓,显然已是赶了许久的路,但丝毫未有停下稍歇之意。也幸亏那马乃良驹赤兔,若换做寻常坐骑,恐怕早已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马上之人一袭玄衣,腰悬佩刀,眼中满是焦虑之色。只听他唇间轻轻逸出了一声“子珒……”,却迅速消散在了拂过其面颊的风中。
一夜未合眼,饿了就从马鞍边的袋子里抓一个馒头出来啃,渴了就取下水袋子往喉咙里灌,柏礐满心只念着:“子珒,子珒……”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思绪不由飘回了秋猎之时。那时,自己也曾如此焦急地朝着奔驰着,终于险险救下杜琬。这一次,这一次,子珒……
黎明时分,“火风”停了下来,怎样也不肯再走,柏礐知道马儿也需要休息了,心下有些心疼爱马,便进入了路边的树林,下了马,放其自去,自己也找了棵树靠着,闭上双眼静静养神。待天光大亮,柏礐豁然睁开双眼,一片清明,哪里还有丝毫疲惫的影子?
又是一日的疾驰。天朗气清的夜,得得蹄声踏碎官道上的静谧。月过中天,前方出现一点灯火,逐渐扩大,柏礐猛然一拉缰绳,“火风”人力而起,却因口中含枚没发出一丝声响。策马而立,柏礐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大灯笼。一阵风吹过,灯笼晃了两晃,昏黄光晕中,一个“驿”字赫然映在柏礐的眼中。一路留心着各个驿站,一路计算着脚程,若无差错,此刻杜琬便在眼前的驿站之中!
此刻,柏礐反倒冷静了下来。机会只有一次。既然朝廷已经动了杀心,若不能一次就将杜琬带出来难保钦差不会直接在半路就送杜琬归西。思虑及次,柏礐的心头猛的一跳:莫非……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不详的想法赶出脑际,柏礐强迫自己再次冷静下来。他需要先确认杜琬的状况。
驿站内,杜琬坐在桌边托腮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才分开三天,便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想念,也不知那人现在在做些什么,是在院子里练武,还是坐在石桌上喝酒,抑或在做其他的事情呢?想起那天自己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这么跑去找他说要跟他练武,而他居然也就答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候就注定了自己和他的缘分呢,回想着这一年的相处,嘴角又忍不住地上扬,真是面冷心热的人呐。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门板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一直靠在一角的何旻一下子警觉了起来,手按上刀柄,无声却迅速地移到了门边。
杜琬心下也是警惕了起来,这大半夜的,又是在这么偏僻的驿站,谁会来找自己?对方是知道自己是谁,还是……缓缓起身,行至门口,依然是平日的语气:“谁?”谁知门外传来的却是熟悉的声音:“子珒?你还好吧?”
杜琬一愣:他怎么会来?不确定地问道:“恒之?”
只听门外那人道:“是我。”
杜琬惊讶,连忙打开房门,一条人影一下子闪了进来并迅速关上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杜琬忙问:“你怎么来了?”
亲眼看到杜琬依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柏礐久悬的心终于稍稍放回来肚子里。但看着杜琬的双眼,又有了些踌躇,竟不知该如何告诉眼前人真相。
杜琬见他欲言又止,心下不禁涌起一丝不祥之感,又想到柏礐这可是擅离职守,有些着急道:“守将擅离边关可是重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柏礐嘴唇动了动,猛然大步走到床边抓起杜琬的包袱,又走回来一把拉过杜琬,道:“先别问,快跟我走,先离开这里。”
杜琬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挣开柏礐的手,道:“你开什么玩笑?我这可是奉旨进京……”
“你要是进了京城就出不来了!”情急之下,柏礐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杜琬睁大了双眼,随即一把抓住柏礐的前襟,焦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看着杜琬满脸的不安,柏礐心头一痛,随即咬了咬牙,扶着杜琬的双肩,用尽量平稳的语调道:“子珒,我告诉你,但你一定要冷静。”
杜琬心头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吧。”
手掌下传来微微的颤抖,柏礐闭上眼睛,又睁开,有些艰难地说道:“子珒,京城那边……出了点变故,你的……这次皇上说是让你进京述职,但实际上却是要将你下狱。所以……”
“将我下狱?”杜琬眼中浮现迷茫之色,“我并没有犯什么事,为什么要抓我?”随即脸色一变,抓着柏礐前襟的手不由自主地加了几分力度,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惶恐:“你说京城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我的……我的家人,他们,他们怎么了吗?”
没想到杜琬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柏礐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揽着杜琬,道:“你的父亲,卷入太子谋逆之事,现你的全家都亦被下在了天牢之中。”
“轰”的一声,一道惊雷炸了耳际,杜琬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无法思考,只能下意识地摇着头:“不,不可能,爹爹,怎么会……这不可能。”猛然抬头,红着眼睛瞪着柏礐:“你骗我!你远在边关怎么可能知道京城里的事情?你一定在骗我!”
心头宛如一把刀子划过,柏礐抚上杜琬的脸颊,声音有些发涩:“你走后第二天,一名从你家趁乱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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