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其丑无比的笑。
奇怪的是,谏亲王此刻的心中并未因此感觉到厌恶,这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笑容。
他将那只手贴在脸颊上,与皇帝默然凝望。
半晌,皇帝似乎放下了心头的重担般,释然的开口说道:“我如今……身子已经不成了。你,你替我……你替我来坐这个天下。”
谏亲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神中凝聚着一汪清澈的寒泉,而后便听到皇帝上气不接下气的嘱咐:“知道你……跛脚的人,我已经全部……处理干净。我对不住你……喻召……在我枕边,你要收好……你要好好过。”
谏亲王伸出手来,在他干枯的发丝边摸索,果然摸到一卷桶装的绸布诏书。
没有理会皇帝痴痴的眼神,他摊开诏书,确认无误后,垂头低低的便笑出声来。
那殿中跪了一地的仆役将头垂的更低,皇帝被他挣开的枯瘦的手掌横在被面上无力的瘫软着,此时他仍旧紧盯着谏亲王的脸,这次以后,想来就是死别。
谏亲王忽然俯下身去,在他干裂的嘴唇上轻轻的一吻,用耳语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你好生去,我会过好我的日子,后宫三千,子息繁盛,你做不到的,我都替你。”
皇帝骤然瞪大了眼,喉中咕噜噜的翻滚:“并非……并非……”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然而谏亲王却伸出手来按在他的咽喉,重抬头后眼中的目光冷的几近凝冰:“你放心,我绝不辜负你的嘱托。”
皇帝忽然明白了什么,愕然的颤抖了一把,他张开嘴想要叫些什么东西,却因为被按住了咽喉不能出声,因为这股情绪,他满脸涨得通红,眼神从深情款款变得尖锐又怨毒,但很快的,谏亲王感觉到掌心中方才微弱跳动的脉搏微微一颤,再没有跃起。
皇帝睁着一双大眼,目中遍布血丝,牙根紧锁,骇然又愤怒。
轻轻的伸手将那双已经变得陌生的眼阖上,谏亲王站起身来,悲戚的叹息道:“下去准备吧。”
已经明白出了什么变故的宦臣先是齐齐的一颤,而后哀泣出声,谏亲王越过他们,朝着大门走去。
禁宫中鸣起了大厉朝开国以来的第二道钟响。
大厉四十二年,元德皇帝崩,新帝登基,改号清平。
59、第五十九章
元德帝驾崩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大厉朝蔓延开来,谏亲王的登基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坊间流传了一段时间的谏亲王谋害皇帝的传言,随后却再自然不过的消散了。
毕竟满朝文武都知道在谏亲王回到大都之前皇帝的身体就开始不好,更何况皇帝膝下无子,他死了,皇家也就剩下谏亲王这么一个血脉,让他来继承帝位更加是理所当然。知道的再多一些的,比如那几个守军也是没话讲,皇帝和谏亲王的关系他们懵懵懂懂的知道那么一点,皇帝登基时谏亲王也只是个郡王,他出了多少力皇帝的心腹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再不喜欢他的人,也找不出谋权这种短处来加以指责。
但人心不就是一直在变的吗?爱着的时候值得人死去活来的一切,在不爱了之后连屁都不如。
脚程慢的温家兄弟顺路还扇了一下雪景,他们一月份才到大都,那时连沿途百姓家挂着的丧期的白绫都已经扯下来了。
在位如此短暂,死了六个儿子,掌权期间各地灾祸无数,不是风暴就是水涝,水涝刚过就来三年旱灾,元德帝这个皇帝在史书里只怕要占用很大一块版块。
大半年以前还被人惦记着欲杀之而后快的温家兄弟此时已经能顺理成章的进入皇宫,一朝天子一朝臣,拿着新帝的令牌,横行宫中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找茬的。
这是温乐第一次看见皇宫,他去过紫禁城,这个皇宫倒没有紫禁城那样的规模,也没人家的品味,据说是根据开国老皇帝审美来盖的,温家老爷子也在里头搀了一手。
勤政殿坐着开国来的第三任帝王,谏亲王在温乐记忆中带着些许狐媚笑容的脸已经被此刻黄袍加身老了十岁的男人所替代,他也和温润一样蓄起了胡子,洗去了一身的阴柔,仿佛另一个骁亲王那样顶天立地的坐在龙椅上。他也再不会像哄孩子那样对温润或者温乐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了。
温乐加了爵,从子爵直接封了个侯爵,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侯爷”。虽然因为找不出究竟他没法儿给温润一些什么,但温润打开始也没准备像温乐那样搞个爵位。
追封和罢免朝臣的时候,温乐站在最前列,就连风光无限的左右相爷也不得不低眉顺眼的排在他身后。温乐大着胆子抬头朝着高台之上看去,托没有近视眼的福,他发觉新帝正心不在焉的用手摩挲着龙椅上凸起的鼻尖,眼神落寞而怀恋的透过大殿的殿门看向虚空,仿佛在缅怀着过去的什么东西。
次年,大中华商行在临安府落户,分行开遍沿海各大城市。
有自己的船厂实在是相当方便,加上政策偏倚行事便利,他的船队从整合到出航几乎都没有出现任何的不愉快,赋春这块地方他仍旧没有像希望的那样完全暴露,虽然那样也许会拉动当地的经济发展,但无疑也会增加温家人安危的不确定性。
……
金陵、秦淮河畔,素来是古今男人们钟爱的销金窟,这里有最美的青楼头牌,也有波斯来的肤白貌美奶子大的的异国女娘,还有出口成章不让须眉的大才女,赌坊书馆更是四处可寻。如今的金陵比起从前要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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