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声如何看不出她心中暗藏的情愫呢,见她这样的痛苦,不免心生同情,说:“永京这一向忙些什么呢?也不曾听到他的消息。”
提到赵永京,杨秋心便露出笑颜,说:“他和唐诉最近忙着筹办一本新刊,连名字都取好了,叫秋露,我们还特意为了他的新刊办了酒会,他都没有和你提过吗?”
傅玉声有些意外,杨秋心见他惊讶,便说:“他的样刊都做好了,我回头送你一份,他总是觉着不很满意,你看了,可以同他提些意见。”
傅玉声却不是为着这个缘故惊讶。原本赵永京是很有些躲着杨秋心的,为什么如今又交往了起来,还同唐诉办起刊物来了呢?
只是杨秋心这样说了,他便笑着说道:“这位唐导演好大的肚量。”
杨秋心开玩笑道:“他只要酒会上看不到傅先生,就觉着安心了。”
傅玉声不料事到如今,自己仍被推出来当做挡箭牌,不由得笑了:“那么永京不请我去,倒是应该的了。”
谁知道这件事却远没有结束。因为杨秋心专程送了一趟秋露的样刊给他,被小报的记者写了下来,借题发挥,洋洋洒洒编造了一大通莫须有的故事。
这篇稿子登出来的第三天,傅玉声的人还在船运公司里办公时,突然有一帮凶徒破门而入,将他扭送到警备司令部的汽车上,一路朝着枫林桥的方向驶去了。
第238章
这件事发作得突然,事先他没有得到半点消息。当时正是午后,他还不及开口,便有人亮出手里的枪来,叫他不许做声。傅玉声见他们来势汹涌,不敢抵挡,被他们当着公司职员的面拖出门外。傅玉声身上带着些钞票,路上还想设法,却被硬邦邦的枪口抵着脸,便一个字也不敢说了。这些人一路上一言不发,到了关押的地方,也不审问,径自将他关在监狱之中,并不放出。
他被关在囚室之后,苦苦的哀求看守,许诺了重金,才知道原来自己被安上了共党嫌疑分子的罪名,若是罪证一旦确实,只怕就要被拖出去枪毙。看守因为他的罪名大,所以也不肯替他传递消息。
傅玉声万万不料自己会落到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田地。头两天他与外界消息全然不通,吃喝也是勉强供给,夜里胃病发作起来,竟是浑身的冷汗,到了后半夜,几乎不省人事。
到了第二天,他连东西也吃不下,吃了便要吐出来,丝毫不能下咽。
这样勉强撑到了第三天,看守态度突然大变,大约是有人打钱打点过了,不但送了寝具进来,还传了口讯给他,说让他千万不要着急,外面正在努力的设法托人,好快些放他出去。
只是无论送了什么好饭好菜进来,他吃了却仍是尽数吐了出来,这件事也被看守汇报上去,说他病得十分严重,应当请医生来看。
这样拖到第四天夜里,他才从看守所里放了出来。傅玉华和孟青都来了龙华路这边接他,傅景园原本也要来的,却被傅玉华拦住了。
傅玉华原本已经听说他在看守所里发病的事了,可见到他这样的虚弱,知他这一次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忍不住红了眼眶,抱着他流下泪来。
孟青也来了,站得远些,一双眼睛却紧紧的落在他的身上,一直都不曾说话。
傅玉华等接他出来,头一件事就是先将他送去洋人开办的广济医院。
医生给他打针吃药,叫旁人不要打扰他的休息,傅玉华就留下来陪伴于他,孟青也说要留下来。傅玉声因为叶翠雯的话,总是有些心病,怕他这样太引人瞩目,就让他们两个都先回去。傅玉华哪里肯走,倒是对孟青一片歉意,想请他先回去歇着。
孟青无论如何都不肯走,只说:“等三爷好些再说。”
傅玉华大约是见他决意要留,也就不再劝说了,倒是又同傅玉声说了说这几日的事。
原来傅玉声这一项共党嫌疑分子的罪名,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发了话,所以才安到他头上来的。因他之前曾与有通共嫌疑的舞女有染,又有南京党部的人说他的妻子也有共党的嫌疑,如今去向不明,更是可疑。
傅玉声听得心惊肉跳,不料这些人竟将他的事打听得这样清楚。如今陆家失势,陆少瑜的事只怕遮掩不住,回想起来,这一次的事实在凶险之极,也不知自己究竟得罪了哪个。
傅玉华为了他的这件事,已是焦头烂额,为了保求他的平安,还出了一笔巨款,这件事却不曾和他细说,只道,“这一次多亏孟青去托了杜先生说情,不然你如何能这样快的放出来呢?”
从龙华路出来,孟青就一直沉默着,傅玉华说话,他只是听着,并不做声。
这时他却说:“这些都不是要紧事。三爷还是快些登报,同陆小姐离婚的好。”傅玉华也很是赞同,说:“孟老板说得是,我来写,明天就登。”
傅玉声这才察觉他隐忍不发的怒气,只是当着大哥的面,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说,“那就依着大哥的话吧。”
傅玉华这几日四处奔走,托请朋友说清,为了傅玉声的事提心吊胆,不曾有片刻的安眠,精力到底不济。到了这时候,实在撑不住,就先去陪护的房间里休息了。
孟青却一直不肯去睡。等傅玉华离开床边,他就坐了过去。
傅玉声看他眼底发黑,满脸都是胡茬,知道他这几日也很不好过,十分的心酸,想要开口安抚他两句,只是话还未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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