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想应该不会,”他低声回答,“与剧本好坏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如果和自己男朋友以外的人合作这样的戏,到底还是会有些不自然吧。配音一旦不自然,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雁北向的男朋友,也即是他的室友。
网配圈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是内围的保密工作实在太到位,而且涉及三次元隐私,所以这个人究竟是谁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
主持人听他这么说,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咦,可是《陷阱》配得很自然啊?”
现场的所有对话忽然间止住了片刻,静悄悄的,似乎都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半晌,只听沈雁自己轻轻抽一口气,带着几分自责压低了声音:“……对不起,我是不是,不小心说漏嘴了?”
这时,背景里轻轻响起《陷阱》另一位主役爽朗的笑声,未作否认:“没关系。”
下一秒主持人和所有之前不知情的人都惊愕地尖叫起来。
“咦咦咦咦咦——”
至此,保密工作告一段落。
……
第三本日记放进去后,那年的清明节期间绵绵地下了一场细雨,他们抽出两天假,回到省城例行给老人扫墓。
只不过,有一个男人比他们更早一步到了。
齐誩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站法很正,衣服的穿法也非常刻板,每一颗纽扣都整整齐齐扣好,似乎自己的人生也如同那排纽扣一样列成一条直挺挺的中轴线,永远不会出现所谓的“岔路”。男人的神色和雨后灰茫茫的水泥地一样又冷又硬,已经开始灰白的头发即使梳得再锃亮,也仍旧显老。
他微微一震,第一眼便立刻猜到这个人是谁。
以前听过许多次侧面描述,脑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而那些轮廓线忽然一根根变得明朗,跃出纸面,在眼前立了起来。
他怔怔看向沈雁,而沈雁也怔怔看向那个人,良久未动。
那个人大约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抬起头轻轻扫了一眼,随后又缓缓低下眼,盯着前方的墓碑,一言不发,面容冷峻。
“……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沈雁这么说,手微微在他肩头一握,然后松开手一个人走了过去。
这句话的含义当然没有字面上那么简单,所以他没有跟上去,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目送沈雁一步一步走到那个男人身边,像完全没有看到对方般,神情寡淡地静静放下手中的一束白菊花。
放上去的白菊花和坟前已经摆好的那束白菊花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品种,一样的修剪,一样的包装。
放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它们如此相似的这个事实。
相似得让人尴尬。
沈雁一句话没说,也没问,只是低下头按照以往扫墓的惯例把墓碑和墓碑周围的基石一一清理了一遍,仿佛当男人落在自己背上的目光完全不存在,直到收拾得干干净净,已经没有可以打扫的地方了,仍旧没站起来。
比陌生人更陌生人的气氛,比较适合在无语中散场,以其中一方的离开画上句号。
男人默默站了很长时间,皮鞋底下轻轻发出一声响,有起步的意思,似乎决定成为先离开的一方。
但,却并非以无语结束。
“我过世之后,你会来扫墓吗?”
沈雁蓦地怔了怔,眉宇下意识轻轻一蹙,紧闭其口。
想不到男人自己点了点头,似乎早知道对方的想法,语调淡得完全不像在讨论自己的后事。
“不用来,”男人从他身侧缓缓走过,没有回头,“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那时,沈雁忽然开口:“谢谢您的花。”
“爸”这个字叫不出,也不想叫,只是用对待长辈的语气低低道了一声谢。声音有些嘶哑,不过里面是实心的,并没有软弱。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泥塑般站了一会儿,最后再次点点头,继续朝大门走去。从后面看不到男人的任何表情——又或者,即使从正面看也不会看到。面无表情地渐行渐远,从他们的视野中慢慢变成一颗灰点,消失不见。
也许,心里面的那颗灰点,也终有一天会慢慢遁于无形吧——他这么想,无声陪沈雁一直站,站到天晴。
……
第四本日记放进去后,他长达三年的实习期结束了,沈雁也正式本科毕业。
他们都已经到了迄今为止人生的至高点。
不过,前方的路更长,更远,还有更多的上升空间可以去争取。
三年来在国家台慢慢积攒起来的经验和人脉,给了他一个龟孙子先生拦也拦不住的机会,回到他所熟悉的那个城市,回到他所熟悉的那栋电视台大楼,完成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夙愿——第一次,有了自己主持的节目。
节目不长,只有短短三十分钟,而且每逢二、四、六才有档期,却是他最喜欢的新闻剖析。
作为起点,他已经深深知足了。
明天即是他正式录制第一期节目的日子,也是他第一次正式以“主持人”身份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日子。
这天晚上,他特地问节目组负责人借来了明天要用的那间演播室的钥匙,说想自己排练排练,负责人欣然答应。
演播室位置非常好,面朝市中心,而且因为位处二十层楼之上,当夜色渐渐沉到建筑群构成的城市外轮廓下面,高大的落地玻璃后便可见星星点点的灯火斑斓闪烁。主干道匆匆而过的车流在路面上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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