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哎,你觉得不觉得,人生在世,没有比活着这件事更恶心、更肮脏的啦。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孽。”
“哎呦,呵!看不出来,你是旧时净土宗的信仰者啊。”因输掉至关重要的比赛而心情失落继而发展到厌世了?不会吧,这还是那个自己欣赏有加的对手吗?竟这般软弱!喂,别像个懦夫一样,这样对得起你们的“斗魂”大旗吗,失声痛哭也没关系啊,但哭过就好好站起来吧!
“男人啊,和女人不同,”藤真猛地仰起头,“就该慷慨赴死!”
“无苦庵(前田庆次自称)写道:‘上无可孝敬之亲,下无可怜悯之子。’……中间我忘了。”
“反正最后几句‘若无登九品莲台之欲,便也无落八万地狱之罪孽。生时若尽兴而活,死也不过寻常之事。’意思你也明白的吧?”藤真用手指在沙滩上一笔一画写下“義”,“上面的‘羊’通‘美’,字意为‘我认为美的’。这也是我的美学,不该轻易去死,也不要惧怕死亡;活着的时候尽情嬉笑怒骂,快意恩仇,死亡降临干脆绝决,两眼一闭,吹灯拔蜡!男人的侠义就是这么回事吧。活着一天就要恣意活个痛快,这世间不讲道理、不公平不公正的东西已太多,光是看着就觉得够反胃了,然而还要因为惧怕死后下地狱而战战兢兢苟活于世,那算什么汉子!生而为人已属不幸,是男子汉,就不要总惦记着死后干干净净成佛,反而要抱着以下地狱为荣的信念在这浊世浑身浴血啊!”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不论对错,皆由我初衷,我既不遗憾也不会后悔,亦不接受遗憾和后悔。说白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咯。”
“这回,国王陛下您懂了吗?ok,你要继续笑话我任性,幼稚,输了球就在这儿胡言乱语都可以,就当我是在发泄好了,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想笑就笑个够吧!”
牧难得“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国王啊,退位让贤喽!现在不过一介平民。”
“哎,我问你,刚才说的‘时间一到’是什么时候?啊,回想起来,一切好像都是由你说了算啊,不知眼下还来不来得及?”
藤真表情严肃,眼神略显复杂。
“我们毕业的时候,我就痛快放手。从现在开始不再纠缠你毕业典礼之后再不见面。放心,我不会出尔反尔,我可瞧不起拖泥带水的自己,太难看了。”
“什么嘛,你一点都不真心啊。”牧故意这么说道,“感受不到你的诚意。”
“感情这东西,若是真心,不是说放下就放得下的吧,半点留恋都没有。”
藤真眉毛一吊,反呛道:“说的好像你很有经验啊!”
牧噘了噘嘴,“是啊。”
“啊——?”藤真惊诧。
“我们都要分手了,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我……我是真心的啦,是你一而再再而三践踏我的心意吧!这回,我强迫自己必须断念啦!”
“你是自虐狂吗?”
“我给你打个比方啦!”藤真望了望上空盘桓的海鸟,“你呢,或许像天鹅一样,飞得多高多远都可以。而我,大概就是海鸥吧,飞得再高再远,始终要回到熟悉的海港。”
“我也不想远离。”
“一毕业,你就会离开这里吧。我想留下来。”
就这理由啊?牧觉得蛮不可思议。“东京离这儿很远吗?我只是打算去东京读大学而已,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何必那么伤感。”
“距离,不只是物理上的。”
“等等,等等。”牧润了润干燥的嘴唇,“你自己说过的,一段关系是否终结要双方决定,可你又从不过问我的意思,这说不过去吧!”
“我们真正开始过么?”
“这……”
牧短暂哑然。“你够了啊!整天抬杠有什么意思?现在,终归来得及吧!”他兀自点着头,“之前接了你那么多招,说实话,猝不及防的,打得我真是头晕眼花,这会儿轮也该轮到我进攻了。用不着问你意见。”
“哎你这个人——”
藤真皮笑r_ou_不笑地问,“那你先说说,有什么感情经历?”
“哎呀,哎呀……”牧顿时歪了脸表情夸张,“瞧你那小心眼儿!不是保证过了会克制嫉妒心还有脾气什么的,结果呢,一点儿没改,全是废话啊?”
“怎么啦?我改不了啊,也不想改了,不行啊!”
“那你倒先说说,和你们队里那个眼镜发展到哪一步了?不是要换目标吗,是那家伙还是别的什么人?”
“乱讲什么!你这老混蛋侮辱人要有个限度啊!”藤真很想豁地站起来,但——
“干吗,这是要干吗?想揍人不成?”
见他半晌还没动弹,牧试探着走近他,“哎,你……”“快拉我一把啊蠢蛋!”
“我腿麻啦!”
牧憋住笑伸过手去,“喂,用不用我背你啊?”
“不要,好难看的!”
藤真站起来顺势靠过去一口要在牧肩上。“咿!”这也太狠了吧!他松开嘴,满意地在刚咬过的地方拍了拍。“你就是来安慰我的吧?因同情而怜悯,因怜悯而产生爱意,这么廉价的感情我还不稀罕要呢!”
“你才是混蛋!”牧下意识抬手拍了下他的头。心道:糟了,又坏事了,这下子可完蛋了。
藤真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明明全身都被冻得有些僵硬这双手却仍这般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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