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晋的早操票全拜他所赐。
回忆起往事,两人都笑。
舒晋忽然想起有一回明华来找他,带了一大沓自己画的早操票,真伪难辨,让众人膜拜不已。
他想帮舒晋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但这事舒晋偏偏做不出来,倒便宜了一干闲人。
想起明华,胸口有点涩涩的,他问:“到底干嘛用?”
张少群一挑眉说:“你不是跟吴老板攒了本书吗?准备定版付印了。”
他把样稿推到舒晋面前。
两人坐在校园中心的小咖啡馆里,张少群侧过脸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越来越阴沉昏暗的天,听着纸页翻动的沙沙声,不再说话。
良久,沙沙声停了,换成舒晋凉凉的声音:“他开什么玩笑?”
张少群淡淡道:“到明年这会儿你的副教授估计能到手了。”
老吴这份礼送得这么大,所求为何,他隐约有些明白。
舒晋诧异地看看他,显然根本没考虑到这个方面。当初有两家学校是愿意直接聘他为副教授的,但当t大的讲师聘书出现,他还是选择了回校任教。
“我自己跟他说,把我名字删掉,前言里有我的那段再一删就行了。”舒晋把资料递回去。
做学问是他的兴趣,也是他终生的选择。之所以回t大,除了母校情结,便是因为它还保持着浓厚的学术氛围。
职称之类按部就班地来就行,他不需要再跳级。
至于吴其昕的用意,他也不想去探究。
“镜子,有时候不用把人推得那么远,留点余地。” 张少群的表情变得很柔和。
一直知道舒晋是这么干净纯粹的人,所以这么多年来做他的朋友虽然有委屈、不甘,却从不怨恨。
如果吴其昕能更了解他温和背后的坚持,恐怕不敢这么贸然出手。金簪子掉到井里,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最多是在你后面加上我的名字,一声感谢还当得起。”这是他的余地。
付了账出门,张少群要去体育场打篮球,左右无事,舒晋也要跟着去玩,罔顾张少群鄙视的眼神。
运动是舒晋的弱项,强对抗的体育运动更是死穴,以前班级对抗赛,让他上场顶5分钟连球的边都摸不着。
当然,那时他也够小够矮的。
球场人不多,两人脱了外套,热了会身,张少群是常客,拉了四个学生一起打半场3v3。
其实舒晋的手感很好,运球和投篮还不错,他就是不喜欢跟别人搞身体对抗。
张少群简单分了下工,他个头最高,负责在内线抢篮板,分球,舒晋和学生在外线注意跑动,接球、投就可以了。反正专业战术舒晋也是不懂的。
学生们都打惯了球,让舒晋得空投中了两个中投后就盯严了他。张少群便增加了跑动,吸引防守。
打了两节后,比分持平,几个人坐在场边小憩。
出着小汗,看着体育场上充满活力与生机的孩子们,舒晋觉得他的感冒症状应该可以过去了。
这时,刚才跟他俩打配合的学生问他:“同学,你哪个系的?”
他正要回答,张少群在一边严肃地说:“他是法学院今年的新生,我弟。乡下孩子读书晚,比同学们都大两岁。以后我没来,你们要带他玩啊!”
学生们都应着“没问题”。舒晋闷着嘴笑,一边抱拳作揖。
忽然眼前一花,有东西轻柔地贴上睫毛,便听到有人兴奋地喊:“下雪啦!”
憋了几天的雪下得又大又急,大把大把地从空中飞撒下来,鹅毛般的雪片不久就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大家都扔下手里的球看雪。
舒晋闭上眼睛伸开双臂仰头转了一圈,有雪花钻进他的衣领,凉凉的很快消融不见。
仿佛心有灵犀般,他倏地转头,看到场边铁丝网外站着一个少年。好几片雪花沾在他头发上,深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眸中有闪闪的星光。
突然被捉住视线的人愣怔一会,硬生生地掉头匆匆离去。看那背影,竟是单薄削瘦得厉害。
心里又有些发堵,看来这感冒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了。
晚上,舒晋先给父母打了电话,与他们确认过年的行程。
老爸说让老妈定,老妈果然是不放心才满周岁的小侄子,不肯来他这边过年。尽管他用新房相诱惑,也只答应明年再考虑,让舒晋放寒假仍回大哥家。
接着,他在ms自己的意思说了,留了余地。
最后,登录了几天没上的qq。
外面的树影投进来摇了摇,他又被晃了神,看向书房的一角,那个安静温顺的人影早已不在。
q群里已经有数不清的信息,有一个新当爹的同学上来问一岁孩子发烧了怎么办?
结果一堆哥们在回答他,各种土方子、洋办法奉上,从感冒讲到怎么选幼儿园,又跳到儿子好还是女儿好,然后开始订娃娃亲,讨论了一个多小时居然未见颓势。
最后一个女同学忍不住跳出来叫停:你们这帮男的还有完没完了!
舒晋失笑,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都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这份婆婆妈妈显然传染了他,他又忍不住打开了和冉晨的聊天记录。最近的一条仍然是自己几天前发的:好好吃饭,太瘦了女朋友不喜欢。
好了,以后再不去打扰他了。他把qq删了。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作者有话要说: 红粉佳人休便老,fēng_liú浪子莫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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