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跟个没名气的团打酱油,真是活久见。
李宏深心里继续默默望天。
然而,东食苑的不锈钢铁盘拿在手里,看见五光十色的社团t恤排着队打饭的时候,天色将晚,站在男寝宿舍楼下,看着来来往往的r背着道具推着挡板去占排练场地的时候。
他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
二工大的夏天还是那样潮湿,那样热,入夜到处都是隐隐的音乐声,宿舍楼下到处堆着千奇百怪的大件道具和盔甲,到处都是各种口音的年轻人三五成群高声谈笑肆无忌惮。四面八方,从看起来平淡的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一夜之间汇成这样一支大军,又会在一夜之间退去,不剩一点痕迹。
而一人一点儿青春啊,就像一段年轮,长长久久印在这里,不管谁的。
他们团住五楼,没电梯,一个单元门进去,两间学生宿舍,上下床,瓷砖地,有阳台,一个不小的门厅可以堆道具,一个水房浴室卫生间。李宏深头一天去,小弟带他进门,正赶上收拾东西去排练场。
李宏深默念还真是老样子,把包往个空铺上一扔,背心短裤,水房抹了一把脸,随手拿桌上驱蚊花露水哗哗喷了一身,看周志杰正叫人搬二层台,他过去拎了块板就往外扛。
周志杰一脸“我活久见”地看着他。
李宏深说,干什么,怕我不知道往哪里搬?
周志杰说,不不不,是涯总你太亲民了。
宫平绕进来,说,兵哥,球场找好了,丝竹姐那边占着……“了”还没出口,也是一脸“我活久见”地看着他。
李宏深说,你也觉得我太亲民了吗?
宫平说,不不不,你这就来啦,今晚睡哪,选手证拿了吗,明早几点去,餐票和宿舍钥匙我这一份兵哥那一份,有事找我俩。
李宏深投降,知道了知道了五妈。
周志杰立了军令状,每天晚上七点排到十一点,一会儿不多,一会儿不少,不偷懒,不熬夜。不占着篮球场和要死磕奖项的社团抢。
但骑兵同志几何不太好,头一天白天踩的台量的尺寸,晚上半天也没比划明白该圈多大地,四个上下台口在哪。李宏深本来在旁边蹲着,彻底失去耐心,对着围观群众吼了一声,拿箱水来。
拆了包装,拿水瓶踩着步子在球场地上定了几个点,划出个台子尺寸来,指挥小弟把二层台往中间搭。拍拍手,见众人一脸崇拜,怒道,出息,这老子本行。
水土不服中暑的几个蔫蔫地坐在旁边,包括十一在内,宫平负责在边上拿硬币和风油精给刮痧,刮得一个个哇哇乱叫。
李宏深往他边上一坐,指指自己背后,说:“给我刮一个。”
宫平说:“你不舒服?”
李宏深没有答话,看了一眼旁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伸了胳膊把他揽过来。
宫平有点莫名其妙,李宏深勾着他脖子,偏头凑近了,在他耳边说:“不舒服才有份?”
宫平本能地挣了一下,顿了一顿,眼睛不敢看他,往旁边瞥去,结果又顿住了。
章晓真没过来,市场部有应酬。冯心则没事就自己坐在角落里,有点即墨。
女生那边自然是史馨桐带队,李宏深稍稍有点八卦,想着冯心则住女生宿舍会不会有点奇怪,不知道什么光景。但是再一想,他要是住到男生这边来,似乎更加奇怪。
而且宫平还不是也和他们住在一起。
那天晚上李宏深睡不着。好几年没睡集体宿舍硬板床还是其次,他认床,老毛病。
外面还是隐隐约约的喧哗,还好在五楼。对床的小弟已经轻轻地开始打鼾。室内风扇呼呼作响,一秒回到大学时代。
周志杰去组委会交音乐了。不知道为什么,宫平也没回来。
李宏深翻身,起来刷了刷手机,其实室内不算热,阳台也大开对流,就是莫名其妙地闷。睡不着。
他并不是没有出过门,走过南闯过北,此时却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太熟悉又太陌生。二工大是个时间隧道,仿佛往后退一小步,就直接跌回了迷茫混乱躁动不安的二十岁,等着天亮的二十岁。
年少轻狂什么都不用害怕的时光。
他听到有人开门,然后似乎踌躇了一下,没有开灯,去了水房。
宫平冲了个凉出来,看到李宏深靠在水房门口玩手机。
李宏深抬头:“……”
宫平:“靠!”
闪电般拿毛巾挡着下身,进屋去,又出来,开水龙头洗衣服,水调成一线,尽量不太大声。
“睡不着?”宫平半晌才开腔,看他站着不走。
李宏深不答,只问:“周志杰也不回来?”
“音乐格式有点问题,刚才我过去调好了。他外面撞见熟人了,叙旧。”
“叙旧。年年来二工大,真心是,”李宏深放了手机感叹,“新人旧人,新欢旧爱,新仇旧恨,都凑到一起了。”
宫平淡淡道:“想多了。”
李宏深说:“旁观者清。”
宫平摇摇头:“没必要的。”说着,把水龙头关了,绞干了衣服毛巾,一件件晾起来,“又不是小孩子,差不多就行了。”
李宏深说:“什么差不多?”
宫平笑了笑,说:“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没必要跟人叫板。”
李宏深说:“替你不值。”
宫平说:“我和他说清楚了。”
李宏深问:“说清楚什么?”
宫平不答。
李宏深坏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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