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有夕阳的冬日傍晚淋浴,换上家居服,一个人默默做完晚饭,电视节目锁定在新闻频道,有心无心地穿过与身边的生活并无关系的绝大部分资讯,一个人默默地吃完,洗净碗筷。在卧室的小桌前整理工作上的事务,挂着银色曲别针的a4打印纸,黑灰色与深蓝色的文件夹,透明玻璃界面的电子文档。末了坐去禅房,干净的脚丫踩上榻榻米,细碎的声音,焚一支檀香,躺在那里,想着他开过的所有玩笑,望着天花板。
有几日,就那么在禅房里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清晨。家居服撒发着身体的暖香,空气静谧。
新年的第一个梦里,他见到十年前的她,依然那么宁静美丽。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融融暖意。她就那么笑着望着自己,似乎没有任何的信息要传递。
这是前妻最后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第三十五章 瞳孔边缘黑枣
那月的月底,小路回到了这个城市。
大叔去接他了。
长途客车站,小路和同事们微笑着告别,等视野里的人统统走空,他就看到了他胖壮的身形。
一个冬天过去,大叔没有一点发福的痕迹。似乎永远都是新的皮鞋,没有半星白点的黑色简版风衣,天心般深蓝色的围巾。
地上被来往者留下无数杂乱的脚印,他就站在那其中,静静地望着自己,嘴角上是只有小路自己才看得懂的笑意。
混进人流,一起坐公车回到住处。大叔把备用钥匙交还给他,房间里是炫满冬日阳光的惬意。
小路成熟了,仅仅就是这三个月,瞳孔边缘多了持重得可爱的东西。
看那孩子坐在床沿,把笔记本电脑摆回原来的位置,展示着他拍的四千多张照片,大山,雪景,小城,孤独的浴室,沾着干涸胶水的壁纸,干巴巴的云,站在雪地中间穿棉鞋的脚。男人一张一张看着,看着他度过的日日夜夜和自己的设想慢慢重合。
冷不防,小路从后面紧紧将他抱住,凉丝丝的耳朵贴上他散发着须后水清新的面颊。
想死你了,想死你了,那里一个有品的大叔都没有,想死你了。
大叔转过脸,和他对顶着软软的鼻尖。阳光里,小路看清他肉感的耳朵,清洁透明,略显长了的鬓角,极富质感的白色衬衫领子。
怎么才回来。大叔说。
已经比预计的提前了,回来陪你疯半个月,然后就过年了。
怎么疯?
还能怎么疯,你都一把年纪的冷淡男人了,最多也就是像以前一样,一模一样。
好。
三个月来,大叔第一次露齿笑了。
次日起床,大叔被手机震颤声叫醒。
都踹被了,起来准备出发吧。那孩子在手机里嚷着。
他一笑,看看对面那扇窗子里的脸,毫不遮挡地走进浴室。
面包石铺就的步行街上,两个身影并肩走着,一路无话。
怎么了,学的这么沉默?大叔碰碰他的肩。
你知道么,在那边,工作不忙的时候,我就自己在一条又一条的街上走,那边人特别少,很多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三个月浪费掉了。
也不算,至少,我因此升职了。
哦?什么都没做成还升职?
付出的程度是有目共睹的,辛苦也是一目了然,没有功劳,苦劳和潜力确是没遮没挡,就这么的。
看来今天得庆祝一下。
那倒不必,升官发财桃花运,对于我来讲,都是垃圾,我要的就是自由,有自己的时间,有点自己花的钱,然后和我冷淡的大叔上街转转,哪怕一句话都没有。
小人精。
进来看看。小路拉着他进了一家精品店。
这围巾挺适合你的。他抚着模特身上的样品。
算了,我的围巾们连在一起,能从我家垂到马路。
别这样嘛,我不会自己勾,还不会给你挑一个?我年终奖和稿费发了一大堆,九牛一毛,给我的大叔破费破费。那孩子拈出信用卡,转身便走。
橱窗外,飘起零星的雪珠。
小路提着纸袋出来时,看见他正在买,脑袋般大的白团,左一个,右一个。
叔喜欢吃这个?
哦,看见了,就买了。大叔把竹棒递给他。
我有二十年没吃过这东西了。小路望着那团甜香。第一次是在我家楼下,我爸爸给我买了一个,三口两口吃完,没留下什么印象,多少钱一支也不知道。第二支是你给我买的,每个使者都是舍不得我的人,这怕也是一种幸福?
幸福?你怎么开始贴标签了?
很少有让我称赞的词汇嘛,就不要挑剔了。快感不要,金钱不要,汽车不要,房子不要,北海道也不要,马尔代夫也不要,多容易满足的人。简单的幸福总是还需要的吧,特简单的那种,悄悄的存在和重复。
悄悄的存在和重复。男人脱口重复着,没再说话。
怎么,不是么?我感觉,幸福就是像往常那样,一模一样。一旦有了变化,无论是进步还是退步,有变化本身就让人失去点什么,也许很小,但是很重要的那部分,说不清。
片刻,脚步踱到江边,天冷,人少。大叔看到他脸上露出笑。
真熟悉这里啊。小路搓搓手套。你敢想么,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足足吓了我一个跟头,我梦到过这个地方好几次,没想到有生之年这么快能找到实景。这江,这防波堤,这椅子,这树,一模一样。
寻了一处最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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