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被男人纳入后宫的时候,他甚至盼着男人的死。以为他死了,自己便能逃出笼子,便能自由了。
但纠缠了一辈子,当男人真的死了,当那个禁锢了他一辈子的金笼子,终于不在了的时候……
他才知道,他对于自由,可能并没有那么向往。
这一世,他最初也是想逃,想自由,怕被束缚,怕像上一世中被囚禁在男人身边。
但真的离开了,不见面了,他却加倍地想念了起来。
——
朱雀在路途中被耽误了几天,终于传来了消息。
陈博涉要亲自率军要翻越霞之山。
“不行,不行……太冒险……路途遥远,易中埋伏,而且后防空虚……若是仇正从翠泰岭南下的话,琛州城恐怕都保不住了……要去阻止……阻止……”
云霁如同梦呓一般反复叨念着,伸手在沙盘上演算着对战形势,手却是越来越颤抖了起来,不小心碰掉了山头插着的小旗。
“如果仇正在这几个点设下埋伏的话……陈博涉入山的兵马,很可能遭遇从山上冲下来的伏击……不行……要想个办法……”
“师父……我……”他手脚冰凉,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要去帮陈博涉。”
他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了。
虽然他知道应该保持中立,哪边都不应该帮,但真的到了事关生死的时刻,他便真的不能用什么同门之情来约束自己了。
他骗不了自己。他还是想着陈博涉,还是担心陈博涉,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博涉落到仇正的陷阱里面去……
对不起……对不起……
他心里有一千一万个对师弟的道歉,但真的只能是道歉而已。
若让他这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不插手,他真的做不到。
或许是因为内疚,也可能是因为觉得辜负了师父的教诲和多年的养育之恩。接下来的行动,他有些木然。
他出门,险些撞到了门框。去牵马,险些在马厩前面摔倒,连拽着马缰绳的手也是冰凉而颤抖的。
乐弘道人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出声阻止,也没言语苛责,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云霁牵着马准备离去的时候,对上了乐弘道人的眼神。
那是一种冰冷和失望的神情,大概是因为觉得教了这么多年的徒儿,最终还是没学会顺应天命,顺势而为,而感到失望了吧。
“师父……”云霁脚下一软,跪在了乐弘道人的脚边,磕了三个响头,再一次地作别。
“徒儿无用,这些年下山,唯一辅佐的主公,只得陈博涉一人。徒儿不懂什么叫做禽择良木而居,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审时度势,徒儿只知道,若是陈博涉死了,徒儿会内疚一辈子。”
云霁一边说着,一边觉得内疚和惭愧,眼泪禁不住又涌了出来,溢满了眼眶,“徒儿辜负了同门情意,竟要去帮着陈博涉对付师弟,徒儿……徒儿……”
“唉……”乐弘道人叹了一口气,气得一甩手,“我不是气你与仇正那小子站在对立的立场,自古以来,师出同门,但在战场之上各司其主的先例,并不是没有。这与同门不同门的没什么关系。只是对于你会对陈博涉那小子动了感情,而感到失望罢了。”
“……”云霁惊得抬起头来,“师父……你怎么……”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感情这种事情,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的。”乐弘道人冷哼了一声,“你这么心心念念地想着,盼着,早已经超出了谋士对于主公的感情。”
“但想必你也知道,谋士最忌讳的便是感情用事。”
“我教你顺应天命,操纵人心。而操纵人心的前提,是你的心要是冷的,像石头一样。不会动心,不会动情,更不会喜欢上什么人,担心什么人。”
“现在你对他投入了过多的感情,这会影响到你的判断。”
“你明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卷入战争之中是最明智的,但你却做不到。”
“我教你诡道教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是没有学会啊……”
云霁听了,只能再在地上重重地磕头,“徒儿愚笨,终究无法做到心如磐石,也无法控制对陈博涉的感情。只知道,现在不在他身边陪着他的话,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徒儿也……”
乐弘道人伸手重重地在他的脑门儿上敲了一记,“你也什么?随他而去?为师养你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你这么轻易地随着什么人去送死的。”
“可是……可是……”云霁抽泣得几乎哽咽,“我……我……”喜欢他啊。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不知喜欢的到底是前世今生的哪一个,但就是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
明明知道不该也不能……不该罔顾君臣之礼,不能重蹈前世覆辙。不该打破主仆之界,不能放纵自己沉沦。
但就是喜欢上了。
上一世喜欢上了,这一世还是喜欢上了。
两世都踏入了同一条河流,然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罢了,罢了……”乐弘道人挥了挥手,背过身去,“要走要留,要生要死,都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师父……”云霁在地上最后磕了三个响头,磕得额头都有些发红发青了,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出门,纵身策马,一路往东,疾驰而去。
——
云霁从另一条山道进入了霞之山中。
那条山道曲折艰险,却比从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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