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晏柳的脸,晏柳此时将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晏柳忐忑地看着邵容臻,说:“爸,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晏柳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还敏感,别人说一句话,他往往能够想到很多。
邵容臻为什么会那么问,晏柳当然知道原因。
一个人,会去不断查询某个词语的意思,去探寻某一类人的生活,或者是他想定位自己,或者是他想定位在意的某个人。
邵容臻怀疑他在这时候对性向有了疑惑吗?
晏柳还太小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性向如何,总是高强度地学习,增加知识面查很多资料,担心亲生父亲在监狱里是不是在受苦,想他什么时候能够出狱,担心养父会不会对自己哪一点不满意,他是不是很快就会结婚生子,自己要何去何从……
种种问题逼迫他比一般孩子心理成熟很多,但他却因此无法去注意到异性之美,班里学校里也有很多漂亮的女生,他也知道有哪些女孩子喜欢他,但是,他却没有怦然心动的爱慕感觉;如果说他喜欢男性,他对男性的身体并没有任何渴望,也不喜欢哪个男人碰他,而说起爱慕或者谈恋爱,他也绝不想和某个男人产生这种关系。
学校里的男生或者女生,在他眼里都显得幼稚而且蠢笨,他们因为他父亲在坐牢对他排斥,他也无意和他们太过亲近。他到底要什么,他小时候因为父亲坐牢的原因,也怨恨过世道不公,但那只是很短暂的一种感觉,后来他就想,他要变得非常强大,厉害到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甚至这个世界的某些规则。
也许是这个愿望太难达到而压迫着他,他实在难以对周围的男男女女产生爱慕之感。
他有不一般感情的人,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了,那就是晏卿,邵容臻,还有一直照顾他的蔡婶婶。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过,蔡婶就是他的妈妈,他将来会一直奉养她。
对晏卿的感情,他也很明白,那就是他的父亲啊,因为父亲的事情,他受到过多少不公的待遇,遭受过多少白眼和欺辱,但他从没有对父亲生出过任何怨气,这种因为血缘而来的感情,便是这么奇怪。
对邵容臻,晏柳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
他敬仰他,畏惧他,爱他,担心他,生怕他会觉得自己不好,害怕他会离开自己,担心时间在某一天会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甚至在路上看到老人,都会担心邵容臻会有老去的那一天,而那一天,他要怎么办。
这种爱和恐惧,让晏柳在和邵容臻相处时,总要左思右想,他逢迎他,又将他对自己说的话反复思量,来弄明白他对自己有什么期望。
所以在邵容臻的眼里,他晏柳才是那么懂事而完美的小孩儿。
晏柳有时候也会想,他就像是在迎合邵容臻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邵容臻对着晏柳的眼,他露出了温柔的神色,说:“我就是问问而已,你别这么紧张。”
晏柳的黑眼睛里带着脆弱,他说:“爸,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呢,也没有谈女朋友。你这么优秀,一定有很多阿姨或者姐姐喜欢你不是吗?”
邵容臻一愣,晏柳这话虽然没有直言,但意思也很清楚,那就是他在怀疑邵容臻是同性恋。
第十七章
晏柳的问题将皮球反踢回给了邵容臻,邵容臻不知该如何给予他回答。
邵容臻的确是喜欢男人多过女人,而且无心婚姻,曾经交过的几个女友让他明确了这一点。不过作为一个内敛的男人,他在国外的时候尚且并不张扬自己的性向,更何况是在国内这种环境。
但此时被儿子问起这个问题,他却不好直言原因。
他只好躲闪地应道:“晏柳,这是我的私事,我们不谈论这个问题。”
晏柳的黑眼睛里并没有任何尖锐的神色,但是里面却有了然。这份了然让邵容臻心中十分矛盾。他在此时才明白,儿子最初说出柯岩是同性恋的时候,他应该就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题,他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邵容臻不由想,晏柳聪明且敏感,根本不能把他当成小孩子哄了,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而更让人忌惮的是,他还什么都不说。
两父子从北京回了s城后,邵容臻借着工作忙很是躲了晏柳几天,他躲着晏柳,晏柳也没有追着他,初中毕业,他回学校去参加了两回毕业聚会,作为片区的最高分,他自然是受人追捧的,但是,这更让他亲生父亲在坐牢的事情曝光在阳光下,家长们都用他教导孩子:“你看,你们那个片区状元,据说他爸爸在坐牢,他寄养在别人家里,还能考最高分,你怎么不像他一样好好学习,为什么会考不过他。”
晏柳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听多了就麻木了。
也正是这些话,让他非常抵触再去参加同学聚会,也不愿意搭理班上的同学了,在他心里,那些家长和他的那些同学一样愚蠢而狭隘。
可他偏偏就是活在这个愚蠢而狭隘的世界里的,他别无选择。他想,要是这些人知道他的养父邵容臻是个同性恋,那会怎么样。他们一定会像书里一样展现站在至高道德上的那一面,认为邵容臻有问题吧。不管邵容臻事业多么成功,多么有人格魅力,但只要是少数人之一的同性恋,他们便可以可怜他或者排斥他、辱骂他,在心里洋洋得意,一个完人终于可以被踩入泥土里了。
晏柳并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就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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