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拿的是︽韩非子︾,另一次我要的︽围炉夜话︾,你取的却是︽闲情偶寄︾。」
洛川寻慌忙跪下道:「奴……奴才太粗心了。」
元林今天难得穿了一件白袍子,金色的衣边,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一分慵懒。
他淡淡地道:「粗心?申子是法家,韩非子亦是法家,但是申子重谋术,以术驭下,韩非子却是以法制典,典制以制国。︽围炉夜话︾与︽闲情偶寄︾亦说的都是生活,只是前者讲的是生活里的道理,後者说得却是生活里的百物。」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充满了威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洛川寻额头上的汗都快冒出来了。
元林轻问道:「你是担心我不懂挑书吗?」
洛川寻叩了一下头,嗫嗫地道:「奴、奴才真的是粗心,奴才该死,奴……才还是去厨房帮佣好了。」
元林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洛川寻居然是给这麽一个请求,隔了半晌才冷冷地道:「我听阿吉说,你出身好人家,三岁能读,四岁能文,只是家道中落,才被人卖进府,若是去厨房帮佣,不是辱没了你这六、七年的读书时光?」
洛川寻眼睛瞥向一边,支吾地道:「奴才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寄居在舅舅家中,所谓读书,不过是家里的先生给表哥上课的时候,偶尔听得两句,全都是一知半解的,所以奴才……还是去厨房帮佣的好。」
元林的眼光看著他,似稍许柔和了起来,道:「你父母什麽时候亡故的?」
洛川寻伏在地面上答话道:「回殿下,奴才是遗腹子,父亲早些时候遇上道匪,不慎死於非命,母亲生下奴才之後,由於过於惦记亡父,也就跟著父亲去了,是以奴才的父母,奴才都没见过。」
元林微叹息了一声,道:「原来你也没有见过你的母亲。」
「是的,殿下。」洛川寻听到元林用了一个也字,心中不敢揣测原因。
「起来吧。」元林的语气比起刚才似要温和不少。
洛川寻从地上爬起来,恭声道:「奴才明日让阿吉师父另给殿下派一个心细的人过来伺候殿下。」
元林抬起眼,他的那双眼依旧很冷,只听他淡淡地道:「你就这麽爱厨房?」
洛川寻见元林突然这麽一问,不由微抬起头,发愣地看著元林。
元林见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不禁露齿一笑,他极少发自内心的笑,但笑起来便如满院春色,灿烂的关也关不住。
洛川寻有一些发愣,他从未想过元林会欢颜一笑,事实上他的直觉也是对的,在以後的日子里,他确实很少见元林开怀一笑。
「去准备一个锅子吧,我中午想吃火锅。」元林挥了挥手,示意洛川寻去准备。
洛川寻满头雾水地跑到专为元林准备饮食的小厨房传达太子的旨意,一时间厨房里二、三十号人马立时忙碌起来。
「快,把殿下新猎的獐鹿取来,另外把野真部落上贡的牛羊各杀一头。」
流水一般的新鲜材料送入厨房,肉类一律只取脊背之处最鲜嫩的一块,切成如同纸张那麽匀薄,时鲜菜蔬更是只取菜心,边叶一律弃之不用。
洛川寻捧著一只炭烧的铜炉,领著一队捧著洁净生料的侍女太监往书房而去。
案桌摆上炭炉,有人立即将早已经煨好的高汤浸入锅中,防风罩内添置好乌黑的纯炭,点著,隔不了多久,那浓郁的香气便飘得满屋都是。
元林摆了摆手,示意其它的人都退下,只单留下洛川寻一人服侍。
洛川寻小心地将菜烫好,又依次放入元林面前的碟中,元林修长的手指拨弄著菜,吃得很慢,他甚至拿了一本书边看边吃。
洛川寻不但要替他烫菜,还需仔细观查元林的表情,什麽时候想吃,什麽时候更想看书,哪些爱吃,哪些不爱吃,同时保持著不能快也不能慢的烫菜速度。渐渐地,洛川寻只觉得自己两只手跟灌了铅一般,重得都快提不起来了。
早过了午饭的时间,洛川寻是饿得饥肠辘辘,而他人在锅的上方,那股扑鼻而来的香气,让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不让自己的唾沫掉锅里去。
元林这顿饭可谓吃得前所未有的长,一直吃到大半夜,才算把这顿中饭吃完了。
他放下筷子,对著两腿直打颤的洛川寻淡淡地道:「这厨子还当得过瘾麽?」
他说完,也没有意思要听洛川寻的答复,便起身走了。
洛川寻整个人都饿虚脱了,几乎是拖著完全麻木的双腿回到了小院,喝了一口凉水倒在铺上,梦里满是如雪花一般的羔羊肉,紫红色的肉脯,嫩绿色的、透著果香的蔬菜叶子,它们全都在他的嘴边打了一个转,却又转身飞去,弄得洛川寻追了它们一整晚。
自那以後,元林吃饭都是由洛川寻来伺候,元林吃饭很慢,每每一顿饭要吃很久,洛川寻常常饿得头晕眼花,唯一的好处便是元林吃完了,他能就著残汤剩肴吃一顿精工细作的太子餐。
又一日,洛川寻正在布置元林的餐食,从外面的院子大摇大摆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满面灿烂的少年,正是洛川寻误将他当作侍卫的十九殿下元英。
另一位却要稍年长些,是一个胡子拉渣,一副穷酸潦倒样的年轻人,寒冬腊月的,他的手里依然舞著一柄折扇,一走进来,便东张西望,四处抚摸,满面垂涎。
「喏,这里就是太子府的书房了,你看也寻常吧,我二哥哥也没什麽好东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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