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半分将我放在心上。」
「宥之——」
「你不必说,我知道,你是不愿再见我了。说出这番话之前,我已有准备。」
「徒增伤心,何如不见。」
韩霖笑着点头,喃喃重复着。
「何如不见,何如不见……」
「……」
「你说的不错,何如不见……」
元康七年的仲夏之际,皇帝释放了北翟的王子,随后王子失去踪迹,次日,祭祀殿出身的君后被禁足于冷僻的宫殿里,主祭大人抱病不起,而霍氏的大将军千里奔骑远赴关口——在后来的国史中这样记载着。
有人说,这是皇帝登基以来对祭祀殿的第一次反击,也有人说,就是从这时起,祭祀殿与霍家的联盟开始从内部分崩离析。
霍廷玉一身鳞甲骑在他的踏炎驹上,远远的,日光映在战甲上便似敷了一层金粉,明晃晃的耀眼夺目。
望着关城外北翟派来的使者,他微眯着双眼,一副深思的模样,但如果仔细再看,会发觉他的唇角挂着冰冷的笑意。
从鞍靠里抽出金丝软鞭握在手中,霍廷玉拨马走下关城。
「既然来了,就不必回去了。」
他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
在他身后,副将心领神会地去了,随即关城上的兵士拉开箭弩,一阵驰掣的声响,箭雨如落雪般射向城下,那些倒地的使者们致死也不明白,为何明明是中原人先做出示好的举动,可转眼他们就变了脸色。
霍廷玉当然知道他们为何而来,算算时间,北翟也是该知道皇帝释放了绥吉,如今不见绥吉返回,于是他们便天真的前来要人。然而对于霍廷玉而言,他们为什么来一点也不重要。
一句话便能决定别人的生死,于霍廷玉来说不过是太寻常的一件事,他早已习惯如此。皇帝要和,他却要战,所以那些使者只能是这个结局。他要告诉皇帝,无论他怎样向北翟示好,都改变不了结果。
得知此事的萧陌无疑是震怒的,但他更多却也无可奈何。他明知霍廷玉的居心,可也只能对他捷报中所说的「处置了几个奸细」默然认可,甚至还要嘉许称赞,所以最终他能做的,也只是将捷报递给许枫。
许枫粗略地扫了一眼,微一沉吟,道。
「如此看来,陛下原先所想的与北翟罢兵,再逐步削减霍氏兵权是不可行了。霍廷玉已经看破此举,他配合献俘不过是逢场作戏,戏弄我们。」
「朕原以为霍廷玉毕竟有功于国,不应全盘抹杀,可他如今擅斩来使,再掀祸乱,是绝不能再姑息了。」
「不知颍川王那边可有情况?」
「霍廷玉声名赫赫,身边不乏死心塌地追随的人,朕不指望他能招揽多少人,只要到时候不生兵变,群龙无首便不足为惧。只是由此看来,颍川一个人是断然无法牵制霍廷玉的,朕想差人前去劳军,不知丞相有何人选。」
许枫想了想,诡异地一笑。
「劳军大可不必。连年征战国库匮乏,税赋一多半进了祭祀殿的口袋,颍川王拉拢将士又用去大半,余下的,陛下还是能省则省。臣这里,倒是有一个消息,能免去君王的担忧。」
「哦?」
「也许再过不久霍廷玉便会自己回来,不必陛下费心。」
萧陌疑惑地看向对方。
宫外的情形,许枫自然更为灵通。
「陛下可知霍廷玉因何将绥吉留在府中?」
萧陌摇了摇头。
「朕若能知道大将军想些什么,便也不必如此苦恼了。」
「臣日前从北翟人手里买来些情报,原以为无关紧要,可谁知细看下来,竟藏着玄机,遂又命人多番打探,才知确有其事。绥吉王子虽对外称是宠妃所出,可他真正的生身之人却是先帝赠予北翟王的月祗奴隶。」
萧陌不由挑眉。
「难怪他并不受宠,月祗人在北翟仍被视为妖魔。」
「正是如此,不过更重要的是,绥吉现在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丞相如何得知?」
「大将军府也非水火不浸,有心打探并非难事。」
许枫于此道的确擅长。
萧陌点了点头。
「这件事祭祀殿想必也知道了。」
「主祭大人不会不知,不过,他一向对霍廷玉身边的人并不关心,只怕不会干涉。」
「主祭大人抱病卧床不能关心,丞相大人却不妨关心一下,不是么?」
萧陌冷冷一笑。
他知道许枫便是等他开口说这句话,否则他又何必告诉自己绥吉之事。他们的计划若能将绥吉牵扯进来,应当会更加顺利。
蔺止犀当然比萧陌更早得知绥吉的事情,他甚至还知道绥吉并不想要这个孩子,被困在将军府中,他几次三番想要堕去胎儿,只是在重重的监视下,自然是未能得逞。
依照亲信太医的嘱咐服下汤药,蔺止犀略有些苍白的面孔显示着他的身体还未大好,以往,他倒确是未曾卧床过这许久。
霍廷玉啊……
他们本该是最简单的相互利用。几年前,在兵权还在霍廷恩手中之时,他为霍家生下了一个孩子,之后霍廷恩战死沙场,兵权交至霍廷玉,他们便开始了逢场作戏,可是从何时起,彼此间有了不一样的态度?他依旧游走花间,而他也依旧清心寡欲,偶尔相见纵是干柴烈火,却对内心的情感都视而不见,也避而不谈。
饮下苦涩的药汁,蔺止犀按捺着强烈的呕吐感,扶着侍从倾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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