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命也要丧掉,还是罢了吧。
你太弱了。
太弱。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那你,是要当那骑马的人,还是被骑马?
小孩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扭头就走。
肮脏油亮的头发耷拉下来,在那张稚嫩的脸上落下长长的阴影。小孩不说话,抿着唇,一双大眼睛却全部隐藏在头发里,看不清表情。
他走得很快,像有什么怪物在身后追赶着。
不出片刻,就消失在漆黑的小道上。通往乱葬岗外面的路有些狭窄,却弯弯曲曲。
像人的心思。
九转回肠无人懂,不如梦生醉一场。
楼随流蹲在地上,保持原本的姿势没有动。他听着小孩急匆匆的脚步声,枯叶被踩得沙沙作响,咔嚓一声巨响,嗯,踩着树枝了。
约莫半盏茶后,声音消失了。
风呼呼地刮了起来,看来今夜不会下雨。
楼随流揉了揉脚,然后缓慢地站起来。他扭头望向小孩离去的方向,嘴角忽的噙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但那笑容很快就被略有些懊恼的表情替代:“哎,说好了不再往家里捡东西的,不知道吹雪是不是又要生气了。嗯,生气也没关系,反正她生气的时候也很可爱……”
这里是名震全苏州城的青楼,梅雪阁,大腹便便的嫖客搂着小姣碧玉□□着走过。
奢侈淫靡,千金只买一夜醉。
然而越过花街前的那条小桥,一切又变了个样子。
没有绚烂的灯火,只有一条漆黑的长街,看不清人影,冰冷刺骨。
冷嗖嗖的夜,又有谁会三更半夜走在夜风中呢?
街角一条肮脏的小巷里,三五个地痞围着中间蜷缩成一团的什么东西,骂骂咧咧地踢着。
“妈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两重,竟敢偷袭你大爷我,看我不打死你。”
脚踢在ròu_t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但没有听到意料中的求饶哭泣声。
“求我啊,求我就放了你。”
但回应他的是小孩的一双怒目。
满身横肉的大汉竟然被他的眼神吓得愣了愣,但待他反应过来,揍得更加狠了:“你那什么眼神!不准这样看你大爷我。”
孩子的鼻子被揍得流出血来,嘴角也肿起一大块,但他还是狠狠瞪着地痞,眼底燃烧的仇恨之火终于再次惹怒对方。
一个右臂画着白虎的流氓冷笑一声,狠狠用脚踩在缩成一团的人的脸上,左右□□:“哼,我叫你看,叫你看!”
揍打之声重新响起,孩子却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是一下一下默默地接受着他们的殴打。
巷子外,一片漆黑中忽然亮起一豆火光。
烟草的味道淡淡的,没有引起地痞的注意。
孩子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只是觉得那缕淡淡的烟味像在诉说着什么。在说什么呢?坚持下去?还是放弃求饶?
抽烟的人长长地吸了一口,火光亮了亮,然后又缓慢地呼出,没有固定形状的烟化作神秘的语言消散开去。
里面的人还在不停地揍着,孩子的脸红一块紫一块,已经难以辨认出原本的样貌。连脸都如此之惨,更不用说身上的伤了。
抽烟的人默默地抽着。
那些人不把他打晕是不会住手的。
今晚的月还是这么清冷啊。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又抽了口烟,这时身后传来地痞走出来的声音。
“妈的,那小鬼真倔,揍成这样还不求饶……咦,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楼随流放下烟杆,眯起眼睛看着他们。
“妈的,怎么不说话,嫌命长了?”一个地痞抡起拳头就要冲过来。
楼随流却面不改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很平静地看着他。
那地痞的手突然被另一个同伴抓住了,他奇怪地回头:“干嘛?”
另一人压低声音说:“你说他长得像不像中午被砍了脑袋的那个人。”
其他几个地痞同时后退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楼随流。
楼随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说话,于是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
过了半响,只听一人大叫一声“妈呀,闹鬼了”,其他几人也跟着慌跑出去。
楼随流没有追过去,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几个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其中一个还跑掉了一只鞋。
好像是左脚吧,鞋子质量真差。楼随流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然后转身走进巷子里。
地上混杂着烂泥和垃圾,在空气中混杂成一股异味。
孩子趴在地上,眼睛肿得已经睁不开了。
楼随流居高临下俯视他。
黑暗中,烟斗的光一明一暗,他的眼睛也随着一明一暗。
没有人猜得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不自量力。”
孩子的拳头猛地捏紧。
“被揍成这样都不知道求饶,而且打架还不懂得护住自己的脸。”楼随流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不要你管!”孩子狠狠的说,但一开口又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
“在我这儿失败后,干脆自暴自弃吗。”
“那些人渣……你也一样。”
“我从没说过自己是好人啊。” 楼随流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孩子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只是失去意识前,似乎有一双大手放在头上,有点温暖,像梦中妈妈的手一样。
“坏蛋。”孩子从嘶哑的喉咙里冒出两个字后,终于晕了过去。
楼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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