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拖走拖走!把东西拖走了,你一辈子不上我的门我都愿意!”
他吼完,就把手机递还秋禾,到这会儿,电话里才传来沈琳喂喂的喊声。
秋禾:“刚才电话还没接通……”
要不,您再吼一遍?
沈宝成对着电话怔了好一会儿,脸色黑得都不能看了。
他象头喷火的老公牛,一鼓作气地吼了个痛快,结果这口气白出了,人家根本没听见。沈宝成狠狠瞪着拿电话的秋禾,断定刚才肯定是小混蛋故意这么干的。
秋禾怀疑下一秒外公就要破口大骂,结果,沈宝成却一转身进了厨房。
秋禾在院里屏息站了一会儿,里面竟然哧啦哧拉地炒起了菜。
炒菜的人显然还带着气,厨房里动静大得不得了。
秋禾心想,这就算了?就这样把自己晾在院子里了?
他有点难过,又有点好笑,试探着往厨房门口看了看,没有提防里面一股积年的油烟扑面而出,立刻把他呛住了,咳了起来。
他向来是咳起来止不住,本来是小咳,一声赶着一声,很快就咳得声嘶力竭、红头涨脸,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秋禾一边咳,一边抖着手去包里摸药瓶,终于摸到了,把喷剂往嘴里喷了十好几下,才渐渐止住了咳。
等他抬起头,就看见本来在厨下摔锅打灶的沈宝成站在檐下,脸上表情复杂。老头儿看了一会儿,一语不发地穿过小院,进了西边厢房。
秋禾拿手抹抹脸上的眼泪鼻涕,心想,自己跟这个镇子肯定八字不合,既然这么不受待见,等会儿还是去镇上问问有没有车,今晚还能不能走。
正想着,只见沈宝成拿着个盆,从西厢又进了厨房,里头一阵哗哗的舀水声,不一会儿,他一手端盆温水,一手拖着把小竹椅子,放到院中间,硬梆梆地对着院子一角说:“把脸擦擦!”
秋禾的心里一下子好受多了。
毛巾显然是新的。刚洗完脸,旁边已经多了张小方桌,桌上一杯兑好的温水。黑脸外公在方桌另一头坐了下来,一腔幽愤地哼了一声,说:“她那么能干,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带得病成了这样?”
秋禾坐在小椅子上喝着温水,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指的是沈琳,而这可能是外公跟他搭讪的一种方式。刚才他咳得太激烈,声音都哑了,开口之前,先清了清嗓子,说:“医生说这是先天肺弱,出生的时候肺部没发育好。以前咳得还好,这几年空气污染严重了,才成了这个样子。”
沈宝成耷拉着脸,并不搭理他,半天才又埋怨说:“成天说外头这好那好,怎么连两个好医生都没有?一点病不趁早治断根,还在等什么?”
秋禾想,能治好还用等现在吗?
一想到为了治这个咳嗽不止的老毛病,沈琳带着他跑了多少地方,费过多少精力,花过多少钱,秋禾就头疼。
这些说了外公恐怕也不懂,于是秋禾换了个话题,“外公,您住的地方可真好,环境好,空气也清新!我一过来,就觉得喉咙舒服多了。”
“空气好有什么用?你们不都嫌山里苦么?不都不愿意留在这里?”老头儿抱怨着,起身进了厨房,又在里头大声吩咐:“把包放左边屋里去,准备吃晚饭!”
秋禾慢慢喝完一杯温开水,喉咙和胸口不那么疼了,心情也舒服很多。
他想,老头跟沈琳其实还是挺像,看着都挺凶,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还一看就是个犟老头。
对待犟老头,不能强攻,得智取。
秋禾提着背包,依言进了正房左边那间屋子,这显然是给他住的。长方形的卧房很宽敞,家具简单,有老式木板床、衣柜和一张看起来很古老的书桌。床上已经垫好了,还罩着一挂雪白簇新的蚊帐。
他把背包里的几大袋药和手提电脑拿出来,放在书桌上,想到行李多半还在院里的箱子中,又去研究那几个箱子。估摸着有一个里面装着自己的衣物书籍,便扬声朝厨房喊:“外公,有没有剪刀?”
沈宝成出来时,仍然板着一张脸,寻出来一把油黑发亮的剪子,一脸不情愿似的递给秋禾。
秋禾接过来,决定主动化干戈为玉帛,于是对着他的黑脸外公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谢谢外公!”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外公顿时没绷住,黑脸里透出点红光来,心里欢喜得很,口气却还软不下来:“不许拆!明天就退回去!”
秋禾边拆纸箱边回答:“这里头放的是我的衣服。”
老头儿只好作罢,结果秋禾拆出一台冰箱来,还若无其事地问:“外公,冰箱放哪儿?”
沈宝成板着脸,瞪着这个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小混蛋。但小混蛋一点也不怕他,还眨巴着大眼,特别无辜地看着他,说:“外公,赶紧插上电!我带来的药要放进去。”
这倒是顶要紧的。父女俩再赌气,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的身体!沈宝成走上前去,对着正使劲儿摇撼那台冰箱的秋禾挥挥手,说:“走开!”
然后他一弯腰,两手一箍,毫不费力地把冰箱从箱子里提溜出来,又箍进了堂屋里,放到一个插座旁边。
秋禾跟在后头,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不停唠叨,提醒他外公小心台阶、小心擦着手、小心老腰。
沈宝成也不理他,转身回了厨房,留下秋禾独自捣鼓冰箱。秋禾给冰箱通上电源,又出院子拆了自己的行李,等收拾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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