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确实唐突了。
他想,他们看似是同龄人,但白川一定经历过许多特别的事。那些事刻在他年轻的生命里,如同火烫的烙铁刻进血肉里,让他变成了眼前这个喜欢独处、爱听丧歌的奇怪男孩。
☆、蛇阵
在睡了一晚上后,第二天早上秋禾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酸疼难当,不止无法起床,就连动一动,都要呲牙咧嘴地惨叫半天。
更重要是他一大早就很饿,生平没挨过这种饿,估摸着外公把早饭做好了,秋禾便躺在帐子里,唤他外公给他拿个馒头进来。
沈宝成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说:“要吃起床吃!
“动不了了!”秋禾挺尸一般直直睡在床上,对着屋顶喊:“快点外公,要饿死了!”
沈宝成说:“娇得你!”
说是这么说,沈宝成还是给他拿筷子戳了两个馒头,还端过来一碗包谷糁放在床头柜子上,又顺手给他把帐子挂起来。
秋禾哎哟哎哟地叫着,挣扎着坐了起来,接了碗筷,喝了口粥说:“外公,你看我这腿上满是酸水,还发了胀!”
“你平时走少了,多走两趟就好。”沈宝成一边说,一边拿他那双粗糙的大手,顺着秋禾的小腿使劲儿搓了搓。
秋禾一声惨叫,简直痛不欲生。
在外公的折磨下,秋禾哭着喊着地吃完了一顿早饭,又在床上躺了一天,总算恢复了一点元气。
所幸第二天他已经能下地行走,虽然姿势好比风湿病人,总算生活能够自理。沈宝成在旁边看了直摇头,只差把“真娇气”三个字刻在脸上。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秋禾便被吵醒了,——竹林里传来喧哗声,那声音跟往日大不一样,似乎是成百上千只麻雀在竹枝上惊叫碰撞。沈宝成也躺不住了,起床去查看动静,门刚一打开,他就“哎呀”惊叫了一声。
秋禾从未听过外公发出这样的声音,心里一惊,立刻朝外面喊:“外公你怎么了?”
沈宝成没回答,反倒把堂屋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噼噼啪啪,似乎他在打什么东西。秋禾躺不住了,一骨碌翻身下床,穿了拖鞋打开堂屋门,刚要进院子,就听沈宝成喝了一声:“进去!关上门!”
秋禾眼尖,就看见台阶下躺着一截花花绿绿的绳子,定晴细看,那绳子还在扭动,竟是一条活生生的蛇!
秋禾惊得脸皮都麻了,哇哇叫着往后一跳,却见沈宝成眼疾手快,拿一根竹竿把那条蛇挑出去老远,然后大步跨过来,伸手拉秋禾,说:“过来,跟着我!”
秋禾紧紧抓住外公的手,跟他来到院子中间,薄雾中的小院,让他浑身密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要发疯尖叫。
——院子里到处都是蛇。屋檐下的一根竹杆上,挂着花花绿绿三四条蛇;柴禾堆上,盘着两条土褐色的蛇;西厢墙根下,几条蛇象花塑料绳子一样,顺着墙根缓缓游走……,在清冷暗黑的晨光中,这些蛇散发着阴冷滑腻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秋禾的心快要跳出胸腔,浑身都麻痹了,差点当场吐出来。这时,他感觉到沈宝成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老人那布满茧子的手掌格外温暖有力,让混乱麻木的秋禾找回了一丝镇定。
“外公,怎么办?”少年的脸一片雪白,低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莫怕!不是什么毒性大的蛇。”沈宝成的声音很平稳,脸色却有些凝重,“怪事!一下子从哪儿来了这么多蛇?”
他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把挡在路上的蛇往旁边赶,然后紧紧牵着秋禾,把他带到屋外,两人在宽阔的晒谷坪上站定。所幸晒谷坪里干干净净,一目了然。沈宝成把竹竿递给秋禾,说:“看到有蛇游过来,把用竹竿打!”
说完转身要进屋,被秋禾一把拉住袖子,死命摇头说:“你不要进去!”
“莫怕!我把蛇赶出去,总不能叫它们占了咱家的屋子。”他外公努力作出轻描淡写的神情说。
“你疯了吗?被咬了怎么办?”秋禾拉住外公不放,拖着哭腔说:“万一被毒蛇咬了,这鬼地方连家医院都没有,你要怎么办?”
“没事!外公会小心的!趁活的捉两条,取了蛇胆给我秋禾吃,对眼睛好!”说完沈宝成自顾自进去了。
秋禾独自站在坪中,又害怕又悲愤,冲着沈宝成背影喊:“我才不吃什么蛇胆!你捉了我也不吃!你听到没有!”
他眼睁睁看着外公进了院子,里面传来劈里叭拉的声音。秋禾浑身颤抖,抱着头蹲在空场地里,一时恨不得远远逃开,一辈子也不回来;一时又觉得老外公可怜,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自己却无论如何迈不动腿。
他满腔恐惧和自责交织在一起,分分秒秒都是煎熬。突然,所有的蛇都似乎惊慌起来,它们高昂着扁平的头,在院子里四处探寻出路,成群结对地翻过门槛和矮墙,爬到屋外,逃窜一样,迅速隐入了周围的灌木丛中,远远还听到蛇腹摩擦着灌木,发出簌簌的响声。
只是刹那,屋里的蛇消失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院子里还躺着两条死蛇的话,秋禾真以为这只是他做的一个极为可怕的噩梦。
沈宝成提着棍子赶出来,站在秋禾旁边,目光阴沉地看着屋旁的灌木丛,随后他转身对秋禾说:“走,进屋去,我弄早饭给你吃。”
出了这么大事情,外公掂记的居然还是早饭!
秋禾立刻就崩溃了。他起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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