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翻倒在地,大怒,从地上摸起一块大石头就想下狠手,可人还没站起来,就听头顶潘子一声暴喝。接着光头被他一膝盖顶翻在地,喉咙也被死死卡住了。
潘子手特别狠,自己的脸却黑得跟锅底一样,我看到一道暗色的血缓缓从他的头上流下来。
光头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潘子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我害怕闹出人命,赶忙劝他。
潘子看了我一眼才松了手,随后把光头的两只手都掰到背后去卡住了关节。
“小三爷在这里,我不脏他的眼。”潘子道。
光头咳嗽了好半天,才说得出话来:“潘爷,你下手他妈够狠,想掐死我吗!”
潘子冷笑一声:“老子可受不起你这个称呼,楚哥。”眼睛里竟然满是恨意。
我闹不清这光头是谁,丢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潘子便对我解释道:“这是跟了三叔三十年的‘兄弟’,也是出事的时候跑的最顺溜的一个,上条子那去告了三爷一状。”
我心里咦了一声,算把这个人对上了号:三叔做的生意一直有些不明不白,从他电脑里的电子帐本都能看出来,其中有些大宗的钱货会走一个楚姓老板的账面,两个人合作很多年了。
我印象里的“楚老板”似乎是个专门洗钱的,明面上经营了些卡拉ok洗浴中心之类,实际上都是地下钱庄。
“你怎么在这?包里是什么?”我道。
楚光头看了看我,神色狐疑道:“你是小三爷?”
我点头,楚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声道:“误会误会!”又问,“门就是你打开的?”
“少装八咪子喃!”潘子怒道,长沙话都飚出来了,“啥子误会?”
“小三爷,这东西是三爷让我留给你的。我在这等好几天了,你们怎么不白天来?”楚哥不理潘子,只对我道,下巴点了点那个包。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奇怪道,却没有主动去检查,怕他是诈我。
“小三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潘子果然也道,还是死死钳住楚光头的胳膊,把他使劲一按。
楚光头呲牙叫了两声,辩解道:“潘爷,我不跟你争!你也知道出事了之后谁也信不过谁,这几天不安好心过来的人多了,我怎么知道你半夜三更来干嘛的?”
潘子火了:“少他妈放屁!谁也信不过谁——你卖三爷的时候怎么不跟兄弟们说这句话!”
我看潘子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赶忙说:“先让他把话说完吧!”
潘子松开手,提腿又踹了楚光头几脚。
楚光头这次没还手,硬生生挨了,有点可怜兮兮地看我,我知道这一类人做什么都不能信,不吃他这套。
我们三个回到茶楼里头,楚光头从八仙桌底下摸了两下,找出一个遥控器一按,屋里就亮了起来。他又从杂物里清出几把椅子来,让我们坐下。
看到他这么熟练,我心中奇怪:“你是这的老板?”
“不是,我以前来这看过场子。这地方算是吴家老二的地盘,只是他自己不来。”楚光头答。
“吴家老二是你叫的吗!”潘子又火了。
我按住潘子叫他不要冲动,这个楚光头好像故意在激潘子,我看不懂他的意图,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
楚光头啐了口血唾沫,道:“我是和条子有合作,不假,我承认,我不是个东西。可三爷自己跑了,我老爸在家里病着,我给自己找条后路,有错吗?三爷不用蹲大狱,我呢?老子要不是吐得快,现在你想见都见不着!”他指着自己的伤,“潘子你也不用和我横,现在你把我打了,我挨了,咱们算是两清。过了今天,你要是再敢动我一个指头,别怪我姓楚的翻脸不认人。”
潘子脸上泛白,我赶紧打圆场:“楚哥,你说三叔留了东西给我,这是什么东西?”
楚光头道:“还是小三爷比较讲理。”这才把包打开,露出了里面。
我一看,四四方方一个小腿那么高的纸箱,封口处贴了张便笺纸。
我扯下那张纸,上面有很多小字,似乎是用德文写的,我完全看不懂。
拆开纸箱,入眼的竟然是一堆濒临报废的电子破烂。烧掉的主板,碎了风扇的cpu盒子,断了几根接线的硬盘,还有些不知是什么的小零件。
“这是什么意思?”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把机箱给拆了?
楚光头就道:“三爷说让我给你的,说出了事你会用得着。”
“谁写的?”我拿着那张纸问他,“你从哪拿到这箱子的?”
楚光头接过那张纸看了半天又还给我,摇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箱子是从废品收购站直接偷出来的,在定王台。”
“你是说,我三叔让你去废品收购站偷个纸箱子给我?”
楚光头耸耸肩:“三爷做的事情我一向猜不透。”
潘子也看我,同样一脸疑惑,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这是三叔相好的电脑,里面有他的艳照,他怕资料泄露出去找我给他回收一下?
我问楚光头三叔还有什么交代没有,楚光头想了想才道:“三爷那时候是一边跟别人打电话一边跟我说,我听见两个字,‘截胡’。”
我皱起眉头,截胡,说明还有人在抢这个东西,怎么会有人要抢一堆破烂呢?
抢硬盘我可以理解,这里头其他的废品有什么可抢?而且硬盘线好像烧了,不一定能读,得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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