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倒是很乖巧的听从了那句【好好照顾自己,多买点吃的】。
他租住的房子有很大的弧形窗户,窗外喧嚣不断,烟花绽开,大朵大朵的红云在天边,远处仿佛还有落寞的鸟在煽动翅膀。
他看见带着圣诞帽的小女孩儿拉着他父亲的手往糖果店门口的圣诞老人跑去,他不在其中,却觉得四周四周嘈杂,细语如潮。
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全部要靠巧合来完成。
期待的事情得以实现,或者后悔的事情得以补偿。
这时候,他接到了陆罔年的一个电话。
这回他并没有挂掉,或许是节日里的孤寂被放大,他一下子无所适从,又或许太想念,无法克制了。就那么自然的,似乎放下了一样的,他接起了电话。
merry s。陆罔年低声。
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传来,低低切切。陆远心里轻轻一动。
上周他收到了日本传来的邮件和礼物,他知道这个男人还身在日本。
陆罔年。他叫他。
陆罔年似乎笑了一下,沉默一会儿,他听见他说。
我以为你不会再接我的电话了。声音冷冷清清。
我也这样认为。陆远轻声。
最近好吗?
还好。
是吗……
……
我很想你。陆罔年的声音在听筒里并不真切,仿佛迷雾。
陆远一愣。
觉得有半年没见面你至少还会气消,没想到你要赌气这么久。
陆远看着远处人群,突然置身事外,那些平日里的坚硬外壳轻轻松动,他对他说,陆罔年,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就不是赌气。
而是真的无法忍受,所以逃离。
陆罔年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两声,不是赌气,那为什么要跑来英国?这种闹着玩的事情不是意味着希望爸爸再在乎我一点吗?
陆远拿着手机的手蓦然僵硬。
羞耻或者是其他,他因为太强烈的心绪几乎有些颤抖。
是的――曾经是的……或许现在也是。
陆太子骨子里面被娇纵,他将被宠得无法无天。
他认为离开,或许还有期盼,或许没有。
但他仗着所有人的宽容自我感觉良好,实际上伤害自己,以为自己的受伤可以带给别人惩罚――真是愚蠢。陆罔年的声音平淡,没有冰凉的陌生,也没有激怒的责骂,只是淡淡的,一如既往,你们课本上面不是常说你能用你自己伤到的只有在乎你的人吗?这种事情……
你在不安什么?陆远。
你在不安什么?
为什么你对于所有世事总是这样抗拒抵触以及――你不信任我,陆罔年的声音不大,但是镇定得直逼内心,你也不信任你自己。
为什么?陆罔年问。
巨大的烟花在他眼前绽放,蓝色和红色的火星在天边拖曳出长长的尾线。
为什么?
因为,不甘,寂寞,虚无,茫然。
以及,认定了你不会爱我。
你不爱我,我们是父子。
我只能通过那种可笑的方式,比如被□□,比如受伤,为了博取你的眼光。
可笑?
是,可笑。
褪去了外表这层精致的皮囊,褪去那些虚张声势的自得和高傲,我不自爱也不聪明,我蠢得像一头猪。我的诡计被你识破。
但是你为什么不爱我。
你为什么不来爱我?
陆太子站在窗前,他眼前是一簇一簇的烟花盛开,他站在那里,眼前还是那个小女孩对着她父亲的嬉笑。欢颜如迷。
你离开了我这么久,还是认为你爱我,还是爱你的父亲?陆罔年轻声问。
陆远看着窗外。
虚无缥缈的景色……突然下雪了。
在陆罔年的尾音落下的那一刻。陆远突然看见浩浩荡荡的白雪,从天而降。就像蓦然的朝拜,那些洁白的圣物自圣域而来――远处人们开始欢呼雀跃,有人跳起来去抓天上悠扬的雪花——
陆罔年,陆远轻声,你很残忍。
――陆罔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残忍?
他还有二十五年生命,医生说他本来从小活不过十岁,因为早产,母亲濒死的时候,他的出生不被祝福,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解剖。
刀子将他的从母体中剥落,他感觉到光亮,随之而来的却是死亡。
陆太子从来不信轮回,死亡就是死亡,这个世界的死亡是绝对的。他从来不畏死亡,也不会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编造出来生,编造出天堂。
他三岁之前,在医院里面。医生看他病情稳定之后,陆罔年才被允许来见他。陆老爷子说,就让陆罔年养着吧。
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能活。
他的恐慌无声又孤单。于是他要死死的,死死的,抓住他唯一的浮木。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我只是想要活着。陆罔年。
我想和你一起,好好的活着。
我还可以活二十五年,那么我就活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之后你老了,我也要死了,我至始至终,都是陪着你的。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不是我不信任我自己,而是你。
你从来都没有给我信任。
你理智的认为,我的感情,我的心理,对你的依赖,对你的倚仗,不过是一个孩子对父亲的独占欲。
你分析心理,慢条斯理,那么慢,会把我的每一个动作心理分析得条条是道,有理有据,我没有经历爱情,而把那些依赖当成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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