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你的面色不是很好……”贴身婢女素心轻声地道,取来一块热毛巾替江顾白擦了擦脸,又为他整理了一下桌子。
江顾白捉了她的手腕,低低一叹,道:“元白他也太坏了……”做下那些事也就罢了,竟然还推到自己亲爹头上。若非亲眼所见,他从前连想也想不到。
素心脸一红,道:“教主此话差矣,若是二少主他不那么说,岂不是叫人生疑么?”
江顾白自然明白江元白的用意,然而,想到那被囚于地牢的江楚生,不免暗道,当年江楚生为人自傲狂妄,于江湖上闯荡时红颜知己遍布天下,只不过,那些女子都是自愿贴上江楚生的,江楚生从未用过下作手段,江元白此举,若是让江楚生知道,只怕气得够呛。
这么想着,江顾白却是有些心血来潮,自从江楚生受伤被囚,他几乎从未发火,从未发疯,他毕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何况他如何中计这事并未传开,于他名声无损,如果,江楚生知道自己的名声被败坏成这样,他会暴躁发怒,恨不能杀了江元白么?
几乎未见江楚生生气发怒的样子,江顾白着实有些好奇。
好奇归好奇,江顾白也不是有那等蔫坏心思的人,将桌上东西一并整理了,江顾白起身道:“素心,你去准备些酒菜和伤药,还有木板与草药……断骨敷的。”
素心福身道:“是。”
江顾白走到一边,将一个暗柜打开,只见里头一溜烟的小瓶子,毒药春药mí_yào什么药都有,里头有一瓶白色药塞堵的,他选了那瓶,将上头写的“麻沸散”三个字揭下。
“教主,你要这些药,难道是要去看那位?”素心拎了一个极大的盒子来,将盒子打开,里头甚而有纱布与小刀。最底层,是许多木板与绳子——素心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
江顾白见她心思细腻,连火折子与蜡烛都已准备了,心中一软,坦诚道:“……他现在武功尽失,手脚俱断,日日被那些粗手粗脚的下人服侍只怕不好过,现在元白已走,让他好受点,也是应该,至少,这人之三急,也不好全让人服侍。反正他这辈子都要被关着了,怎么说他也养我一场,虽对我不好,但也不坏。”
若说江楚生从前,那自然不能说是个好人,只不过,他虽然作恶多端,仅凭个人喜怒断人生死、杀人夺宝。被囚禁一生,也差不多可偿还他的罪孽了。
活着,有时候比死痛苦多了,何况江楚生是那般自傲的人。
素心低声道:“他不会感激你的……教主,你……你为何……?”明明,江楚生对江顾白,几乎可算得上漠视。
江顾白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做这些,也没有想让他感激我。”
不过为求心安而已。
虽然江楚生不是个好人,而且杀了他亲爹,但是,他这十七年的养育之恩,未曾短缺了他的衣食住行,琴棋书画、刀枪剑戟,他培养了他,也让他不至于目不识丁,他给他的,早已是他难能报答的。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江顾白想到了这句话,略略自嘲一笑,他果然不是江楚生的种,连看着自己便宜老爹死都做不到,他的心一点也不够硬,当初江楚生,甚至还因为他不够冷血无情斥责过他一顿,然而现在看来,他当初所斥责的,现下却要感激了。
知他心意已绝,素心不再多问,替江顾白拎了那大盒,陪他出门。
走过一段,江顾白伸出手去,道:“素心,你回去吧,暗牢阴湿,女子受不住。”
这里离暗牢分明还有一段距离,素心明了他对自己一片爱护之心,笑了一笑,并不推辞,将大盒交到他的手上,道:“教主此去,保重身体,那暗牢阴湿,教主虽是男子,多待也于身体有害。”
“放心吧,我有内功护体,没事。”
素心抿唇一笑,福身告辞。
江顾白拎着盒子,行至后山,守门二人肃穆之色立刻变作恭敬,拱手:“参见教主。”
江顾白阖了阖首,走进大开的洞门,他的脚步很慢,步法也很诡异,中元教暗牢修建在山峦之下,洞门内有五处机关,一天内各机关不定时变化五次——那是江楚生自创的关卡,怎么诡异怎么来,每种变化配合,正有二十五种变化,合五五梅花之数,纵使熟知机关变化,也未必能成功闯入、成功逃脱……
除非,如他一样,记住这入内的步法方位。否则,触动一次机关,死是不一定会死的,但是,被这山中重重暗卫包围,就算能用教主身份挥退他们,丢脸也是丢脸的。他另辟蹊径,找出一条不会触动机关的道路,这件事,连江楚生都不知道。
江顾白走入最里的那处牢房,两个看守江楚生的人正在一边桌上喝着小酒,小声叙叙。
一人道:“要看守一个废人,害得咱们一个月才能出去一次,管事说会换人,然而一个半月也没换。”
另一人道:“是了是了,他定是故意找我们的茬,明知道我们是龙总管推荐的,却偏让我们来这里……”
“哼,他是故意想让我们吃苦头,明知道这人四肢俱断,还要我们伺候,等我们出去了……”
“等我出去了……”
江顾白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上回江楚生说照顾他的那些人不用心、没他好的话来。
“啊,教主!”两人中较瘦的那人眼尖,看见了江顾白,惊呼一声,面色一变,惨白着脸跪下,甚而弄倒了一边的椅子,“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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