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上的指甲被拔掉时,苏辰控制不住地喊出声,身体痛得抽搐,脸上很快布满汗水。那个长着一张骷髅脸的人像之前抽鞭子时一样,拔一下,问一句,苏辰的惨叫没有让他的动作有丝毫迟滞。
苏辰觉得这场痛刑几乎没有尽头,不知道已经被拔掉了几片指甲,他整个人如从水中捞出般,一身冷汗,气喘不已。
疼痛也如死亡一样,多经历几次便习惯了。所以苏辰除了最初的两声惨叫外,之后便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还有心思苦中作乐地想,这还不是他经历过的最惨烈的刑罚,真要论起来,连前十都排不上。不过是十指连心,痛得厉害些罢了。
不过,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
意识模糊中,仿佛有人来到身边,抬起他的脸,用一种不知是赞叹还是叹息的语气,轻轻说了句,“骨头这么硬做什么,也就这点值得称道了。”
一双带着凉意的手似有若无抚过脸庞,苏辰一点点睁开眼睛,无法对焦的视野里,近在咫尺的似乎是方斩佛的脸,冷峻的脸上闪过复杂神情。
夜色已深,方斩佛办公室的灯还没有熄灭,他负手立在窗前,凝望着外边的夜色,冷凝的神情让人看不出端倪。
“大帅有心事吗?”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清雅温和的声音,秦子和站到门外,望着窗边男人默然而立的背影,没有马上进去。
方斩佛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微微抬起一点头,仰望繁星满布的夜空,声音如这夜色一样寒凉似水。
“我刚才去看了苏辰,他一只手的指甲被拔掉了,周甲说,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口一个字——有这样坚韧的品性,却为何要给外国人做事?据查到的资料,他明明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
秦子和听出了那平淡声音里的不解,甚至是——怒意?他吓了一跳,大帅什么时候对某个人这样在意过,更何况还是一名卖国求荣的间谍?不仅忍不住去地牢探望,还对其生出一种“怒其不争”的不快来。而这样的不快,又何尝不是一种看重呢?
秦子和垂下眼眸,走进办公室,在离方斩佛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他眨了下眼睛,抬头望向方斩佛的背影,轻声说道:“我也没想到苏辰会是一名国际间谍,并且还为北军效力,可惜不是为我南军所用。他上次给大帅做的专访,报纸发行后反响很不错,连北方一些民众也在想法购买当期报纸,我心里是很感谢他的。”说到这里一顿,叹息道,“或许像他们这样的人,心中并无什么家国观念吧。”
方斩佛听后默然不语,秦子和也没有再开口说话,静静站在男人身后。
第二天早上时,笔记本里最后一项加密内容被破解出来,送到了方斩佛的办公室。然而,解密的内容却不是从苏辰口中得到——那最后一项密文,是由隶属政务总长管辖的南军情报处,其中一名已经退休的老情报人员无意间破解开的。
秦子和在接到手下送过来的解密内容后,打开一看,大惊失色,立马急速去见方斩佛。
“大帅,我们误会苏辰了。”
秦子和见到方斩佛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方斩佛刚完成早上的训练内容,正坐在台阶上擦拭自己的那把长刀。闻言动作一顿,猛然抬头向秦子和看去,目光凌冽如手中长刀。
秦子和被他的眼神惊了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将手里的谍报恭恭敬敬递给方斩佛,一边口里说道:“最后那项加密法,是我国三十年前便已经废弃不用的旧法,所以现在几乎没人知道。而它的创始人,正是创建我南军情报处的已故情报总长,刘法前老先生。苏辰笔记本上的加密内容,正是刘法前老先生亲自留下的。”秦子和说到这里,方斩佛已经看完谍报上的内容,却兀自盯着谍报没有出声。
秦子和深深叹息一声,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的感叹。静默片刻后,他看向方斩佛,神情与方才已是不同,充满肃穆之色,语气也非常郑重。
“大帅,我们都误会了苏辰,他既不是北军的间谍,也不是外国的间谍。他,是我南军的情报人员,是刘法前老先生亲自安排下的闲棋冷子。这些年,不知默默为我军出了多少力,然而我们却一无所知。如今,还将他当成他国间谍施以酷刑,若刘老先生泉下有知,定会指着我等破口大骂。”
方斩佛放下手中谍报,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既然他是为我们做事,为何不说出来,宁可挨打受刑,也不表明自己的身份?”
秦子和再次深深一叹,想起自己看到的相关报告,心情不免变得沉重起来,“埋下苏辰这颗棋子的是刘法前老先生,他埋得太深太隐密,当时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些年来,这几个人相继离世,刘老先生也在五年前故去,不知是何原因,未交待有关苏辰的任何事,也没有留下什么说明材料。于是苏辰为我军暗棋之事,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人知道。或许是觉得说出来不会有人信,那种加密法除了他再无人知道,所以才一直选择缄默的吧。毕竟,如果不是我们的人破解了密文,恐怕我也是不信的。”
在秦子和的诉说中,方斩佛的神情越来越紧绷。
“不好。”他忽然神色一震,脱口低喊,从地上迅速站起,沉着脸大步往外走去。秦子和先是一怔,忽而想起什么,也是脸色一变,跟在方斩身后疾走。
☆、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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