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生慵懒地抬了抬眸:“麻烦把杯子捡起来。”
“看来你还真是很喜欢他啊。”翎寒笑了笑,俯身拾起杯子:“无生少爷。”
“你今天还真是不客气。”白无生回应他。
翎寒又是一笑:“真是难得见到你这副模样,不像白无生,倒有几分像李舜铭。”
白无生不想直面翎寒的问题,只是问:“白老让你来的?”
“白家让我来的。”翎寒说:“暗杀的事都调查清楚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手刃的白家对头之子,暗杀是他们雇的。”
“剩下的事白家都会解决的。”翎寒又说:“白老想让你回去养伤。”
白无生沉默了片刻,开口说:“局里势力并不稳定,有的事我不出面怕压不下来,我还是得回军区。”
“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想做什么?”翎寒皱了皱眉。
白无生冷了目光:“觊觎镇守使位置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也都不是庸碌之人,白家本就与我的利益息息相关,荣损与共间,自当谨慎考虑后事。”
翎寒仍皱着眉,还想劝说几句让白无生回去养伤,却听棠前燕一声轻语:“白无生……”
白无生一怔,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能不能和我回京口胡同去……”棠前燕的声音微弱的几乎不可闻:“回去好好养伤。”
棠前燕低垂了眸,微长的睫毛轻轻发颤,他无法明白那些权与势,无法明那些白荣与损,他只是希望白无生能给自己一个照顾他的机会。
白无生望着棠前燕略有些局促不安的侧颜,在心里长叹一声。
“好,依你。”白无生轻搂棠前燕:“都依你。”
“……”
翎寒回身又摔了搪瓷杯。
白无生装作没看到。
“简直重色轻义。”翎寒笑骂,说完又顿了片刻:“白家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如白老般任你如此。”
白无生戏谑一笑:“我也不必对白家所有人都像白老般有敬。”
翎寒失笑摇头:“总之你好好养伤罢,我先回了消息去,白家你还是得回一趟。”
“我会的,很快的。”白无生说。
白无生倒也没有食言。
最幸是子弹没有伤及内脏,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穿腹之伤,也不得不休养。
白无生选择在京口胡同的宅子住下,小魏虽不理解,但也只得军区,宅子两地奔波,为白无生提供着所需的文案。
白无生既推了所有的应酬,这受伤一事定是瞒不住的,底下果然有势力蠢蠢欲动,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指鹿为马辨人心的机会,毕竟白无生做的从来都是借刀杀人。
棠前燕不言不语,只是陪他于案牍忙碌到深夜,油灯忽明忽暗间,在白纸上的蝇头小字上,光影盈盈漾了一片。
白无生有些无奈:“你先去睡吧。”
毕竟身上有伤,他也无甚非分之想。
棠前燕垂眸看一本戏词:“无妨,我陪着你。”
“可是,你在旁边我只想看你,这文件根本看不下去。”白无生略略一叹。
棠前燕面颊微红,收了戏词集:“我回隔壁屋睡了。”
“晚安。”白无生把视线收回到文件上。
棠前燕起身的动作顿了顿,他与白无生分屋而居,这数天来,白无生一次也没有试图留下过他。
连最普通的相拥而眠都不曾有。
棠前燕总是很没有安全感,他落寞得太久,忽而被许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便会觉得不真实。
棠前燕拾了戏词集,转身打算出屋子,忽又听见白无生唤他。
棠前燕停步回身,见白无生起身,几步到跨步自己面前来,双唇便被撷住了,气息交融间,一个深吻就好似一场缱绻的梦。
棠前燕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的时候,白无生终于放过了他,一声低语响在耳畔:“好梦。”
棠前燕抬眸,见白无生眸中似海似渊,深得让自己心悸。
“你看完文件能来我屋一趟吗?”棠前燕忽而开口问。
“嗯?那可能是深夜了。”白无生说。
“我等得住。”棠前燕笑笑,他已经等了六年了。
白无生眸光忽闪,棠前燕慢慢松开了他,揣着戏词集便出了屋。
白无生目送他离开,坐回桌前,却再也看不进去半页文件。棠前燕越是令他魂牵梦萦,他便越是患得患失。
因为爱得足够热切,所以每一步的进展白无生都如履薄冰。
慢慢来,这般的珍馐值得自己花一生去慢慢品尝,白无生在推门前想着。
只是他的那份自持在推开门后,溃败不堪。
棠前燕着了大红的戏服作嫁衣,霞帔上用金、红两色线勾了凤凰在天,牡丹于地,衬着素白的水袖,华美无双。
“替我描唇吧。”棠前燕说,他散了青丝,眉目勾了红妆,如桃夭般灼灼其华,美得不可方物。
白无生踏进屋中,自镜前拿起沾着丹脂的笔,右手扣住棠前燕的下颌抬起,在他的唇上落下轻浅的数笔。
一笔勾过唇线,二笔滑过下唇,再一笔到了唇角,丹脂溢了开去,红得有几分妖艳。
棠前燕起了身,目光流转,媚眼如丝,堪堪做了一个身段。
漫长的水袖在白无生眼前流过,视线便再也无法移开。
棠前燕唱起西皮摇板:“见少年丢玉镯扬扬去了,好叫我小奴家挂在心梢。”
“但愿他遣媒人早早来到,我二人成姻缘凤友鸾交。”
棠前燕换了念白,望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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