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以后林池就离开了孙旭家,去开始了他轰轰烈烈的西部游,用从梅斯那里借的钱(没打算还)花天酒地,中途兴致来了还画了些画,大部分都送给他泡的那些妞了,自己就留了几幅,其中有一幅画的是两旁全是光秃秃的黄色岩石的公路,林池最喜欢这幅,他准备把这幅送给梅斯,反正拿给工作室也不一定招客户喜欢,自讨没趣。
他在西部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不去和孙旭道别,注定要分别的人,再见也只是没事找哭。
他让梅斯帮忙订好了回国的机票,至于梅斯来机场接他,这是不用交代就笃定的事。
那一天因为突来的狂风飞机延班,林池总算真实并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夜长梦多。
如果那天没有这些摩擦,他按时离开了的话,那他的以后就会或多或少、或早或晚,甚至是彻底变一个样。
他在候机厅里跺着脚,心里骂天骂地,突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美国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一口带着口音却语气斯文的英语,那人说他是孙旭的律师,孙旭死了,让林池去领遗产。
林池一脸蒙逼,然后飞似地带着他不多的行李狂奔出机场。
又想到反正人已经死了,他跑再快也没用,便放慢了步伐,也懒得跟别人抢出租车,刚好这里有要到那律师说的地方的巴士,他上了车,车上很空,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久后车子开动了。
可能风真的跟林池有仇,吹断了好几处道路边的树,平常空旷的公路堵起了车。
林池渐渐在汽车缓慢的移动中、各式汽车嗡嗡的喇叭声中、几个司机的谩骂声中睡着了。
他久违地做了梦,梦里叶禾和新生的孩子在对他哭,然后孙旭要打他。之后画面又转到初三的夏天,那个梅斯小憩的午后,可这次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梅斯突然睁开眼,眼睛直逼一直在窥视的林池,然后梅斯那张好看的嘴巴张开了:“烂人。”
烂人。
烂人。
烂人。
烂人。
……
林池心里一阵颤,逃似地往后退,却只是让背撞上了墙。他望着梅斯的双眼,那双眼睛眼里已没有任何感情,比他讨厌的梅斯的那种手术刀一样的眼神还要恐怖。
梦里的他越来越怕。因为他发现——连梅斯都讨厌他了。这世上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第7章 笃信
目的地是孙旭律师的事务所。
一个发际线堪忧的中年白人见林池来了,不紧不慢地上前,友好客套地握了握林池的手,这就是孙旭的律师了。
“请节哀,林先生。”
林池摆了摆手,顺着律师的意坐在了沙发上。
“他是怎么死的?”
“毒品吸食过多,先生,他是在昨天深夜死的,今天早上孙先生的恋人t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孙先生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t也真是可怜,失去恋人对他的打击不可言喻。”
觉察到林池对于他客套的话表示出的些许不耐烦,律师拿起了文件,一板一眼地谈起了正事,“孙先生生前就已经给我交代好了遗产规划,他在银行的存款50%将交于您,50%将捐给他曾就读的大学,其他动产与不动产将全部交于t。”
林池点了点头。接着律师又讲了写细则和手续的事,他恍恍惚惚地听着。
孙旭是真死了。林池这才意识到。那个花天酒地的人渣败类死了,他的一生已经结束了。
他们曾一起笑,一起搞事,一起说愤世嫉俗的话。
孙旭的一辈子,二十五年的喜怒哀乐,如今只有一个律师不着感情地交代着他的后事。
好像是那个律师送林池离开的,林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一脸惊恐又无神地望着洛城泛蓝的天,风已经走了。
他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手笨拙又急切地从裤包里扯出手机,慌忙地给梅斯打电话。
梅斯没有接,现在那里还是凌晨。
林池双眼泛红地瞪着,听到嘟嘟声后又迅速打了一个。
这次梅斯接了,原本睡意朦胧的梅斯,在听到林池快哭出来的声音后一下就清醒了。
“怎么了?”
林池突然觉得自己傻,给这个在千里之外的人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
他没说话,只是缓慢地蹲下,像个孩子一样抱住双膝,听到梅斯更急切担忧的一声“你怎么了?!”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梅斯就这样静静地听他哭着,一面打开手提,买了一张最近的直达洛杉矶的机票。
等林池哭得差不多的时候,梅斯也已经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了。
听到林池哭声止了,梅斯才又开口:“怎么了?”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急切了,是一种说不出的温柔。这东西林池自然是听不出来,只是突然觉得梅斯说话像是一双手缓缓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一样,他心里觉得舒服些了。
“我那个朋友死了。”
梅斯没说话了,拧开了门,“把你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来找你。你去哪里休息一下,我很快就会到了。”
林池迷糊地点头,才想起来梅斯看不到,就答了声“嗯”。
两个人隔着电话沉默,梅斯发动了车,才想起来:“对不起,最近太累了,睡得有点沉,没有马上接电话。”
林池摇了摇头:“没什么。”
然后又是沉默。
“你挂吧。”
林池难得听话地挂了电话,用gps定了下自己的大致位置,发给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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