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装之后,华嘉年领着他们从后门进入酒吧。
“戴上帽子,目视前方,不要东张西望,跟着我,走路姿态随意一点,别那么拘谨。”他打量着卫恒,“对对,就是这种‘别挡大爷的路你们这些智障’的姿势,你装得很像!”然后他又望向俞少清,“你怎么跟得了小儿麻痹症似的?”
俞少清反瞪他一眼,忍着脚踝的疼痛努力摆正姿势。
华嘉年没对他的“高雅姿态”发表更多的意见,毕竟时间不等人。他们穿过酒吧前厅,来到一条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这里是老城区著名的夜市,商贩沿街摆开一溜小摊。华嘉年谨慎地选择路线,在小摊之间穿梭,俞少清毫不怀疑,他选择的每条路线都刚好能避过周围的摄像头。
他事先究竟花了多少时间踩点?
三个人在小摊的挡雨棚、路边的绿化植物和非法搭建的广告牌的遮挡下蜿蜒前进,最后进入一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旧居民楼。华嘉年打开地下室的大门,邀请他们进入。
“不错的藏身点。”卫恒简要地评论道。
俞少清丝毫看不出“不错”在什么地方。地下室的老旧程度和整栋楼相得益彰,地面没有铺地砖,而是简陋的水泥地,墙壁也只简单地刷了一层白垩粉,家具怎么看怎么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他注意到开灯的时候,几只蟑螂的小身影飞速消失在墙缝中间。
地下室中最显眼的就是一整套玩具火车模型,占据了房间的绝大部分,俞少清进门的时候不得不谨慎地绕开,避免踩坏某个珍贵的部件。
一道布帘将地下室隔成两半,俞少清很好奇布帘后是什么,但没胆子问。
“……是挺不错的。”他虚情假意地说,小心翼翼地坐在一张布满斑斑污渍的沙发上。
“过奖过奖。”华嘉年假装没听出他话中的嫌弃和讽刺,“我花了一个多月布置这个地方。这里是监控的盲区,天枢看不到,不过我们也藏不了多久,天枢那边有的是人,大可以进行地毯式搜查。”
卫恒皱起眉:“什么叫‘有的是人’?”
俞少清好歹研究过几年人工智能,也参加过天枢的图灵测试,明白他们话中的深意。
天枢将测试员的大脑当成自己的移动硬盘,逃出研究所,进入外界的互联网中,但是它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堆无形无体的代码数据而已。现在它要抓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人),总不能顺着网线爬到别人家吧?
天枢需要人手来执行自己的计划。必须有人跟它合作,它负责监视和指挥,人类听从它的命令行动。
此外,天枢能够动用各种交通摄像头,说明它已经破解了警方的“天眼系统”。但这种破解需要耗费大量的计算能力。研究所中供给天枢的机房约有数层楼那么庞大,所以运行不成问题,可外界的天枢并没有这么好的硬件条件。它只是流窜在网络中的一堆数据,顶多借用几台防备不佳的电脑。但几台电脑的计算力绝不足以破解“天眼系统”。
也就是说,天枢不仅拥有供他驱使的人手,还有人为他提供庞大先进的硬件。
现在问题来了——这些人手是从哪儿来的?又是谁为天枢行了方便?
俞少清思考片刻,猛地一拍大腿:“大事不妙!人类中出了一个叛徒!”
一个月之前。
鼎川药业的ceo文思飞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
当时他正因为公司的困境而焦头烂额:投资失败,资金链断裂,药物实验曝出丑闻,多项药品质检不合格……鼎川药业的股价跌至历史新低,眼看就要面临破产的风险。
多年心血一朝覆灭,文思飞怎么也不忍心看着自己亲手创立的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
这时候,那通电话拯救了他。
那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他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只不过这些文件的内容越来越让人绝望。
然后他的手机响了。是个不认识的号码。这些日子文思飞没少受媒体骚扰,以至于一看到陌生号码就心惊肉跳。他挂断电话,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文件。可手机再一次响了。
他再度挂断。这回他坚信来电的是个不识抬举的记者,妄图从他这里挖出一星半点消息,丰富他们那危言耸听的报道。
手机第三次响起。文思飞不耐烦地在屏幕上一划,可是铃声并没有停止。他以为是自己没划对地方,便拿起手机又划拉了一次。
铃声仍在继续。
手机出故障了?屏幕坏了么?
文思飞使劲按了按屏幕,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出问题了。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他这是连新买的手机都偏要跟自己过不去。
他**脆按住关机键,想直接图个清静,然而连关机键都没有反应。
什么破手机!
他气恼地丢下那台机器。
几秒钟之后,被他弃置在地板上的手机传出一个冰冷的、毫无起伏的人工合成声音。
“文思飞,拿起手机。”
文思飞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难道他刚才不小心误触屏幕,接了那通电话?不可能,他明明记得……
他弯腰拾起手机,将其贴在耳边。
“文思飞,你现在麻烦缠身,我可以帮你解决。”
“您是哪位?”文思飞警觉地问。
来电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你可以不要我的帮助,但你别无选择。拒绝我,你就会失去公司,失去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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