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古怪,一时似乎联想起了什么,又不是那般确定。
屋里光线很暗,但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已能不受影响,他低头打量起自身的状态。
中式对襟的短衫,内搭丝绸做的襦裤,外衣虽然残破不堪,却依旧能看出上头原本细致的绣工与设计……唔,是谁给他换了这套中式古服?虽然破破烂烂,但还是挺高级的料子。
动手掀起了衣衫,这一瞧见衣下的「精彩缤纷」,他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噢,真惨。
衣衫之下骨瘦如柴的四肢、毫无血色的肌肤上遍布着惨不忍睹的伤口。严重的擦伤与挫伤、瘀青不计其数,尤其从左肩到右腹还有长长一道狰狞的伤口,最是严重,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简直像被人拿西瓜刀砍过一般。
若要举例的话,这全身上下凄惨的程度总结起来差不多就跟光着屁股从圣母峰一路滚下来同等凄惨吧?难怪方才身体会那么痛,他这下总算明白。顶着这些伤还没死,也能算是当代奇葩一个,痛一点又算什么呢?
只不过,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为什么他会在这具身体里?
日月神殿——
着黑袍的老人在侍童的搀扶下走出密室,一旁候着的紫衫男子举步向前,取代了侍童的位置,扶着老人走。
「老师,学生终于等到您出来了!您这回可真让大家好等。」他道,语气熟稔,显然与老人交情匪浅。
「嗯,贺七,大家可是都到齐了?」老人粗哑的声音实在谈不上悦耳,有气无力的语调仿佛随时都准备要断气一般。
被唤作贺七的男子立刻笑道:「那当然,老师,这么大的事儿没人敢给您耽误的!大伙儿都在厅里候着呢!无论本家的、分家的、家里的、家外的,都派了代表前来,甚至皇帝那里也来了大内高手上百人——若非宫里头最近发生了点事儿,正闹着,可能还会派来更多人呢……总而言之现在全部人马就等着老师您出关,好给大家指示明确的方向。」
「嗯,辛苦了。」老人点点头,干扁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那表情,让人怎么看怎么诡异,他声音沙哑地道:「异星现世,若能掌控,我朝将得百年太平,这回,无论如何,大家都要倾尽全力,将那异星带回。」
「老师放心,我们这么多高手集结,就算是玉帝下凡都能逮了来!」
「别托大,贺七,那异星可非你们从前所见之弱小灵体……」
「欸,知道了,老师。」
借尸还魂?
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吗?
怎么也没想到,他这居然是借尸还魂了!
他举举如今纤细的小手臂、踢踢竹竿一样瘦弱的小短腿,抓了抓满头长短参差不齐的乱发,再捏捏自己只剩下巴掌大的稚气小脸蛋……
懊恼地闭了闭眼,他张嘴发出无声的呻吟。
我的天,这简直糟糕透顶!
或许,比起莫名其妙被「塞入」一具尸体里复生,肯定是原本一个堂堂的大男人,如今却被迫变成了个看起来很没用的小屁孩——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还大了点。
先别提这具幼小的身体,简直破烂到一个极致,就算一切安好,这么没用的体型,根本也承担不了他施展几次咒术的反扑。再说,身为实体多不方便啊!他嫌弃地想,每天都要吃喝拉撒睡,一不小心还会痛会疼会生病,傻瓜才会选择继续留在这具身体里!
掐起了手诀,他毫不留恋可能是「寻常鬼」万般难求的复生机会,准备回到从前自在快乐的灵体状态,但……
金光一闪,他还是个小屁孩。
金光再闪,他还是在原处待。
金光又闪,他还是没飞起来。
他眯起眼眸,万分不敢置信。
术法失灵,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是三界之中相当稀有的超高级灵体,以人类的分级标准来说,他就是考上国立大学第一志愿的高材生,以后也注定要成为社会精英人士的国家栋梁,怎么可能就连施展个小小的术法都出包?
他不信邪,咒言念了一长串,重复再重复,浑身金光霹雳啪啦乱闪一通,然后他浑身一颤,「呕」了一声,身体倾前便吐了满身血。
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为这躺满死人的屋子,更增添一抹诡谲的氛围。
「该死。」他低声咒骂。
这具破烂的少年身体不再是从前他那永远呈现无敌耐用的灵体,才施展几回简单的低阶咒术,便已经承受不住力量的反扑,再勉强下去,恐怕就会完全崩坏……惨的是,他与这具身体「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久,完全谈不上相融,身体若是崩坏了,来不及先行脱离的灵体也只会被拖累重伤,届时,那些个对他虎视眈眈的鬼神与术师感应到他的状态,还不趁机会一拥而上将他吃干抹净?
离不了,走不掉,总之他是被「关在」这具身体里了——这个可怕的认知令他一时慌了,撑着木板床的手臂一滑,整个人险些滚到地上去。
皇城·美人山庄
「那个叫什么的东东……来了吗?」
「嗯,刚到呢。」气质温婉的美貌妇女,从水镜中收回手来,一双银灰的眸子,始终盛着柔和的神色,教人看了忍不住便要心生亲近之感。
「喔喔,原来传闻没骗人?这下可真有趣了!」年轻的男性嗓音立刻拔高清亮了几分,有着显见的惊喜与兴奋。「那那,小舅妈快画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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