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嘴僵在那儿,发不出声来。有人则立即躲得远远的,望也不敢多望我一眼。
路边橱窗映出个憔悴的身影,裹著纱布,头发像枯草般杂乱,脸色是吓人的灰白,下巴上胡渣丛生,眼中无神一片死灰。干涩的唇角勾出一个残破的笑。
找不回他的我。
找不回我的我。
从天亮走到天黑,我瘫到在随便一个墙根,像滩烂泥。身後的拐角过去是个巷子,深幽寂静,是很多电影中最适於绑架勒索杀人放火的背景。我斜靠在那里,如果面前能放个破碗,将是个企求施舍的完美造型。我“嘿嘿”笑了两声,正要经过的一对男女看了我一眼赶紧绕远走开。
马路对面是幢极有气势的大厦,从我这个角度望去,竟觉得高耸入云。从云端放下来一幅巨幅广告,里面一男一女,向路人释放著和暖笑意。仿佛世界充满阳光,人人都该像他们一样万事无忧心满意足。须知他们的阳光也不过是下面聚光灯打上来,凭什麽笑得这般舒心惬意?
!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歪歪斜斜地站起来拿了块石头用尽全力扔了过去。那个带著愤恨的黑影划著漂亮的弧线落在对面的马路边上,连大厦的边都没有擦到便失去了後劲。
没有理会手臂上的伤因这样的用力更疼。再拣起一块石头,走到马路上,整个身子都要甩出去似的朝那个笑容砸过去,很好,这次我的愤恨飞到了大厦前的停车场。不知砸到什麽,还有了回响。
哈哈哈,我开心地笑,回去寻觅第三块石头。待我拿著石头回到马路上,对面似乎已经有人在朝这边张望,石头再被扔出去时,那边有人叫了起来。弧线的终点落在只比第一次稍远一点的地方,而我的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四周不住响起汽车喇叭,不知何时我经已站到马路正中。无法随便抬步,华灯初上的都市正是车来车往的繁忙时段。一个个刺眼的闪光从眼前晃过,叫嚣的喇叭渐渐远去。像一出无声的影戏,我站在舞台的中央,忽然无比彷徨。
该按照惯例回到原地,继续这个无聊无望的戏份?还是该跳下台去,让这出苍白的戏码有一丝意外的色彩?
头顶是被霓虹硬生生渲染上奇怪色彩透著怪异的大红大绿的夜空,看不到星光的窒闷黑暗背後是否有双眼睛在看著这世间的一切?操纵了我们的生死,还要操纵我们的喜乐爱恨。
想来我是个不被他眷顾的孩子,从生命的起始便要品尝人世的离苦。无论多麽努力,被留下的永远只有我一个。
不──!我要挣脱这命运,让他知道不是事事都能如他所愿。不管前世欠下多少孽债,我想今世也已还够。
如果这是注定要经受悲苦的一生,我宁愿现在就选择了结。
飞羽泪温柔地亲吻著我的胸膛,一种许久没有的平静渐渐降临。微笑著转身,慢慢迎向一盏盏如河水般流动的灯。
向前一步,一辆车呼啸著从身前擦过,带起衣角和已经松散的绷带。微微一笑,再向前一步,
又一辆车已到身前,硬是转了角度,斜插出去,只车身带著我踉跄了几步。微皱了眉,一咬牙迎著辆迎面而来的车跳了出去──“吱”的尖锐响声响起,它竟硬生生停住,惯性的车头将我只撞出三四米。我被掀翻倒在地上,挣扎著坐起,悲戚地发现原来寻短见也要讲求天时地利人和的道理。
那个司机冲下来看我,发现我还没有性命之虞时开始破口大骂。
“神经病!想死不会滚远点啊?跳楼吞药割脉上吊灌煤气什麽不行?偏要来这儿挡路!幸亏我早就看出情况不对,否则还不给你拖累死!妈的,死疯子!”
我呆滞地转动眼珠瞅著他:“为什麽?为什麽不给我个痛快?”
“呸!你还真想死啊?疯子!”他被我看得脸上有丝不自在,急急回到车上,咆哮著一下开走了。
撑著地面想站起来,可惜刚才被撞得气血翻涌,一时间感觉每个关节都在发出哀鸣。周身疼痛,站也无力站。最倒霉的是经过刚才一幕,後来者不明所以,只学前车之鉴,人人小心谨慎,我这里俨然成为危险地带,每辆车经过皆放慢速度,注意行车安全。
我坐在车阵中欲哭无泪。直到马路那边的人影冲过来。
“果然是你!”他抱住我夸张地大叫,我冲他掀起半边嘴角。
“曹非,你找死啊!”他揪著我,愤怒地震惊地悲伤地。
“是啊,你能帮我吗?”我无力地笑笑,随著张嘴,腥甜的液体沿著嘴角蜿蜒滴落,慢慢地滑倒在他怀里。视线模糊了,意识也模糊了。
重新张开眼睛时,眼前的一切熟悉得让我讨厌!连旁边站的人都是。
“哈罗,曹先生,感觉怎样?”女医生依然和熙地微笑,充满耐心和爱心。
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但仍牵动唇角:“还好。您看起来也不错,李医生。”
“至少比你好。呵呵。”她又笑,轻松而熟捻地。“没想到我们这麽快又见面了,曹先生。是否昨天离开後对本院念念不忘,忍不住要故地重游?”
“正是。其实我是对美丽动人的您有特别的感觉,离开半日便觉如隔三秋,终於要制造机会回来继续接受您的照顾。”对付女人已是职业本能,甜言蜜语不需经过大脑便可脱口而出,比吃饭还轻易。
自然而然让她笑得更开心:“哦,既然如此,我更要尽心尽力。曹先生放心,这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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